等进了卧室,蔚鸯终于见了小乖,躺在床上,正静静地睡着,边上,守着一个白衣天使,手上正翻着一本书。
“小司同学,你回来了。”
护士见有人来,忙起身相迎。
“嗯,我妹妹今天醒来多长时间?”
司小北低声问。
“醒来有四五个小时的样子,喝了一点东西,看了一会儿书,刚刚又睡了。”
“好,知道了。”
司小北坐到床沿上,伸手摸了摸小乖那苍白如雪的脸孔。
蔚鸯跟着走上前,看着小乖那死气沉沉的小脸蛋,心止不住往下沉,来到床边,本能地就看起她的脉——那若有似无的脉相,令她好一番心痛如绞,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怎么这样了?这恶化得也太快了……”
“是啊,情况的确不太妙。”
司小北轻轻吐出一口气,年轻漂亮的脸面上尽是藏不住的忧郁,那是发自内心最真真切切的忧思。
“我的医术虽然还不错,但是,对于小乖的病症,却是束手无策,根本无药可医。”
面对这样一个情况,她心痛极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居然这么短寿,真是太可惜了,可偏偏自己无能为力。
“麻烦你看着我妹妹,蔚同学,请随我到书房,我有事要与你说……”
司小北交代完那名护士,转头无比郑重地请求了一句。
蔚鸯睇了一眼,就跟着去了。
*
书房。
司小北先让人沏了茶。
蔚鸯坐着,看着茶盏里的白茶一点点舒展开,散出一阵阵幽幽的茶香,过了一会儿,都不见司小北说话——这人负着手,一直站在窗口,深深远眺,思绪好像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宛若完全忘了还有她这个人在这里。
“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她猜不出他想说什么,忍不住说话引他注意。
终于,司小北转过了身子,靠在那里,平视着,轻轻的叹息声伴着他的开口溢了出来:“小乖快死了。”
既定的事实在用这几个字描述出来时,沉沉地敲击在了她的心上,疼得挖肉。
是的。
小乖没多少时日了。
“对不起,我帮不上你忙。”
她轻轻幽叹,垂下了头来。
“如果我说,你能帮得上呢!”
司小北望过来的眼神无比深亮。
蔚鸯觉得这话完全不切实际,根本就是妄想,“医生再厉害也不可能把绝症病人治好,我真的无能为力,虽然我很想让小乖活下去。”
医学知识告诉她,面对小乖,她只能感慨医术太有限了,以现在的医学发展水平,再过三十年也未见得能帮到小乖。
“如果你能,你会帮吗?”
他有力地重复着。
“当然会。呀,你……你干嘛……”
前三个字才吐出来,蔚鸯见司小北突然噗通一下跪倒在了她面前——这样一个大礼,真是要把她吓坏了,噌就站了起来。
“求你为她续命。”
还真是强人所难!
蔚鸯很是无奈,走上前,想把人扶起来,说:“我也想啊,可我真的没办法……你快起来。”
固执如牛的司小北根本不肯,跪得稳稳当当,嘴里则一字一停地说道:“我知道,正常的医学办法是不能救她命了,但是,有其他法子。这个法子需要您给予帮助。”
“其他法子?什么法子?”蔚鸯听得好一番云里雾里,说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世上还会有医术以外的法子可以救人?呀,你快起来……这样跪着算什么呀?”
司小北就是不起,直直地跪挺着背,低低地问道:“蔚同学有听过聚魂人吗?”
“聚魂人?”
这名词,真是够新鲜的啊!
她一脸茫然,摇头:“你这是在说什么,我听得不大明白。我只知道,这世上有英国人、美国人、中国人,聚魂人是哪个国家的人,这和我们所说的小乖的病又有什么关系?”
“聚魂人指的不是其他国家的人,而是一种身负异能的人,他们可改天换命,可聚人魂魄,还魂于人。”
如此荒诞离奇的解释,居然被司小北说得正正经经。
蔚鸯扑哧笑了,捂着肚子歪头看:“哪有这么荒唐的事,你这是从哪本古书上看来的?古人胡编乱造的小说形象吧,你当了真?还魂人?”
她笑得厉害,眼前这小孩子,本事是挺大的,但是心智有时还是满幼稚的。
可司小北没有因为她的笑话而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会这么说。
直到她笑止,他才不紧不慢扔下一句:“如果你真觉得这事荒唐,那怎么解释你的死而复生?”
话音落地,蔚鸯整个人被完完全全震惊,一阵寒气,更是从内而外层层激荡开来,瞬息之间就把她的心神全给冰冻住了。
天天天天……天呐,这个世上居然有人知道她是死而复生的蔚鸯?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啊?
这是在做梦吗?
“你……你……你……”
她结巴难言,想说的话,憋了三下都没憋出来。
太惊悚了!
这太惊悚了!
“对,我知道,因为你之所以能死而复生,是我一力促成的。”
司小北再度扔下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
要晕了。
蔚鸯要晕了。
这是正常对话吗?
她左右环视,努力眨眼睛,很想确定这是梦,还是现实,为了证明,她伸出手给司小北,讷讷道:“你……你先掐我一下。”
司小北当真依她之言重重掐了一下。
“呀,疼。”蔚鸯惊呼,忙收回手,“不是梦……”
她头大如斗地瞪着眼前这个阳光美少年。
“是,这不是梦。”
司小北点头,心下自是知道的,想让她相信这件事,是件难事,但是,她会相信的。
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