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鸯不接话,跟着上了楼,进了裴玉瑚的房间,守在边上,保养得体的脸孔上,全是忧思。
“夫人,总司令让您过去一趟司令部……这里有蔚小姐在,您大可以放心……”
顾副官是来请裴夫人的,正好遇上三小姐晕了过去,这才搭了把手。
“好。”裴夫人坐起,看了看蔚鸯,轻轻道:“那就麻烦蔚小姐帮忙看着点……”
“您去吧!我会好好守着的!”
裴夫人去了。
苏冉瞄了一眼,也悄悄退了出去。
蔚鸯环顾四周,来到床边静静地坐着,心下挺心疼这个姑娘的——好不容易和心爱之人修成正果了,心上人却玩了这么一大招,把两个人的关系彻底打入了绝境。
如果她遇上这种事,肯定也会痛不欲生的。
没过一会儿,裴玉瑚就醒了过来,眼神带着迷茫之色。
“觉得如何?”
蔚鸯忙凑过去轻声低问。
“我……这是怎么了?”
她轻轻地询问。
“你晕了。昨晚上没好好睡觉吧!”
裴玉瑚沉默,幽幽地坐起来,眼底慢慢地就浮出了水气,这本是一个漂亮女生,青春正好,美貌多娇,笑开颜时,她就像花一样美好,哭得时候呢,就像梨花带水,让人看着倍感纠心。
那个该死的霍岩,怎么舍得让这样一个爱她的女孩子伤心落泪呢!
“我本以为他是被栽赃的,结果不是,这个人别有居心地靠近我,就是为了要把我裴家人致于死地。蔚鸯,他亲口承认了……他不爱我。他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走进裴家,可以近距离的杀死我们裴家人……”
每一个字,自裴玉瑚嘴里吐出来时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把她这个旁观者的心,都给刺痛了。
“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蔚鸯忙拍抚她因为心痛而不断抽动的双肩。
“我被救回来之后,就去医院守着他,刚刚他醒了,这是他刚刚和我说的。说得时候还笑,笑我蠢,笑我傻,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间而不知。”
晶莹的泪珠汩汩而下。
那个阳光一样的少年啊,竟会对曾经的爱人说出这种残忍的话来。
想想之前几次相见,霍岩温温如美玉,目光温存似月光,拥着裴玉瑚时,那个体贴,那个呵护,一点也看不出他比裴玉瑚小,处处流露着一种成熟男人才会拥有的细致入微。
说真的,她真的有点难以想象,那些柔情蜜意,全是装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
如果真是装的,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太太太可怕了。
“别哭,你现在不能伤心……”蔚鸯忍不住轻轻拥住她。
谁知裴玉瑚却哭得越发厉害了,那哭音,凄凄惨惨切切的,听得人倍感心酸……酸到忍不住想陪她一起哭。
骄傲的南江第一名媛,这一次真的是被害那个少年害惨了。
“有件事,也不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数?”
蔚鸯想引开她的注意力。
“什么?”
她哽咽着问。
“你怀孕了,应该有三个月了……我觉得你应该有数吧……”
怀孕一个月可能没什么反应,怀孕三个月当事人肯定知道一些的。
裴玉瑚抹了一把泪,双手不觉抚上了小腹,眼泪还在止不住地掉下来,她咬着唇,憋了好一会儿,才抽噎着答道:“对,我怀孕了,本来,我想在他生日那天告诉他的。十月十日,就是他生日,没几天了,结果……”
唉!
女人啊,爱一个男人时,会死心踏实,任何事都替他着想,总会怀着一腔浪漫的柔情,想给心爱的他制造惊喜,谁能想到,这些惊喜,有时会变成挖人心肝的痛处。
“也就是说,现在他还不知道?”
蔚鸯凝神轻问。
“嗯。”
“你现别难过,也许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现在,你好好睡一觉,回头我们一起想办法?怀孕这件事,你先不要和裴司令和裴夫人说。”
为了裴家的名誉着想,裴司令和裴夫人有可能会逼她把孩子流掉——事态会往哪个方向发展这会儿不知道,现在她们要做的事是不让事态恶化。
真要是把孩子弄掉了,那裴玉瑚和霍岩之间的可能,也许就完完全全没了。
“蔚鸯,你会帮我么?”
她抓着她手,就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会。你先睡觉。睡醒了我们一起去会会霍岩。”
“好。我听你的。我睡觉。可你不要骗我。”
她殷殷地求着。
“当然……快闭上眼……”
就像哄小孩子一样,蔚鸯把裴玉瑚给哄睡了,她深深吁了一口气,退出来,靠在墙上,心头有点不好受。
走下楼来时,裴渊在裴夫人的陪同下急匆匆走进来。
“玉瑚还好吗?”
“醒了,又睡了。”
她回答。
“我去看看。”
裴夫人放心不下,匆匆上楼。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有问题吗?”
裴渊看到蔚鸯的面色沉沉的,像是有心事。
“我想知道裴伯伯会怎么处理霍岩和三小姐的关系?”
她不想绕弯子,实话实问。
“霍岩想害御洲,更想破坏三地共治,查清事实,必须判以死刑。”
南江地区,对于想破坏裴家统治权的行为,从来不会估息,所以,裴渊这么说,她一点也没意外。
“那三小姐怎么办?”
她看得出来裴渊真的很疼这个女儿的,否则昨天也不会因为救女儿而闪到了腰。
“这个结果,她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话说得格外残忍。
“也许这件事,别有原因呢?如果霍岩的刺杀情有可原的话,您还会要他命吗?”
“这要看情况。”
“裴伯伯您能让我见见这个霍岩吗?”
慕戎徵那边行不通,那就在裴渊这边动脑筋。
“如果你要霍岩死,三小姐会丢掉半条命。您这么疼爱三小姐,想来也不希望三小姐出事吧……”
裴渊不说话,想到了刚刚接到的电话,四子打来的,说崔岩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肯说……
“你有办法让他开口?”
“试试才知道!”
裴渊想了想,“好,回头,你和玉瑚一起去和他谈谈……”
他很清楚,女儿对这个霍岩很着迷,真要是把他给毙了,那丫头只怕真会哭死半条命——现在,他最想知道的是真相……
而蔚鸯想知道的是:霍岩和母亲的反常,到底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