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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玛丽不认识他, 她从来没在朗伯恩和梅里顿附近见过这位男士——如果见过,她一定不会忘记的。
面前的男『性』不到三十岁, 他摘下了绅士帽,同手杖握在一起。绅士有着一头黑发、面容清矍,鹰钩的鼻梁和高高的颧骨令人印象深刻, 更是映衬着他的双目有如鹰隼般锐利。
此等人物, 几乎就差把“非同寻常”二字写在脸上,悄无声息来到梅里顿, 周遭的社交圈却不曾传来任何消息, 他肯定刻意隐藏了自身的踪迹,目的也不在于到梅里顿社交。
而且, 玛丽也不是什么美女才女,她的名头也没响亮到让陌生男士记住的地步呀。
“梅里顿这么大, ”玛丽眨了眨眼,“我只是随便走走, 让你误会了真是不好意思,先生。”
“如果你是找教唆小杰弗里偷盗的陌生人,”他做出离开的姿态, “贸然跟踪,实在是太过理所当然了, 班纳特小姐。”
玛丽:“……哎?”
他不仅认识她, 还知道她想做什么?
那一刹那, 一个极其荒谬大胆的可能『性』袭上玛丽心头, 她攥紧裙摆,只觉得心脏因这个可能扑通扑通猛烈跳了起来。
“等一等。”
趁着男人离开之前,玛丽抢先开口:“等一等,福尔摩斯先生!”
黑发绅士侧了侧头:“什么事?”
玛丽深深吸了口气。
果然是他!
除了歇洛克·福尔摩斯,还有谁会这幅打扮,谁会理所当然地喊出陌生人的名字,谁会跑到梅里顿来,还对盗窃案了如指掌?
穿越之前玛丽经常嘲笑自己的朋友追星追的疯狂,如今她总算是体会到了朋友追星的滋味——玛丽还绞尽脑汁制造去伦敦的机会,为的就是看看这个年代的贝克街221b,而转眼间,活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就站在她的面前,同她说话。
天啊,她是生活在梦中吗!
心心念念还想制造机会去一趟伦敦,为的就是见自己偶像一面……其实都不需要见面,哪怕到这个年代的贝克街走一遭玛丽都觉得心满意足了。
可没想到,她撮合两位姐姐的感情从而达成去伦敦的小计划还没成功,歇洛克·福尔摩斯就直接来到了她的面前。
“你,你,”玛丽连说了好几个“你”,总算是在彻底失态前找回了神智,“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福尔摩斯先生?”
歇洛克·福尔摩斯挑了挑眉,仿佛玛丽问了什么极其低级的问题。
但他还是停了下来,回答了玛丽:“我的委托人查尔斯·宾利先生告诉我,一位名叫玛丽·班纳特的年轻小姐,相当大胆又格外聪明,轻而易举地断定小杰弗里的盗窃行为背后另有唆使,也是她建议宾利先生另请高明彻查此事。而你,班纳特小姐,二十岁左右,衣着得体、肤『色』白皙,一瞧就是当地乡绅的女儿,却胆敢独自跟踪一名陌生男人——此时出没于梅里顿的陌生人都可能是唆使杰弗里的嫌疑人,也只有关心案件的人才会这么做。我想,符合特征又过分好奇的年轻女士,在梅里顿周遭并不多见。”
福尔摩斯现场使用基本演绎法,玛丽的内心已然不能用雀跃来形容了。
她拽着裙角,双眼亮晶晶的:“那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吗,先生?”
瘦削的绅士理所当然地回答:“目前追查案件的人,不是你,就只有我了,女士。”
说着,福尔摩斯戴上了自己的帽子,迈开步伐。
直到福尔摩斯都快走出小巷了,她才回过神来。玛丽匆忙跟了上去,福尔摩斯先生人高腿长,玛丽不得不小跑才能追在他后面:“先生,你是住在伦敦吗?”
“是的。”
“你和宾利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菲茨威廉·达西推荐。”
“那你和达西先生怎么认识的?”
“……”
换做与人和善的查尔斯·宾利先生,他一定会耐心地满足玛丽的所有好奇心,但歇洛克·福尔摩斯就不一定了。
饶是他不如后世再演绎的影视作品般怪癖——实际上一番交谈下来,玛丽觉得在众多版本的福尔摩斯中,这位还是蛮绅士的。身为同人小说的女主角,她大概推测作者是参考了84年杰里米·布雷特版本的人物设定。
但这也不意味着较为平和的福尔摩斯先生会在无意义的对话中浪费时间。
他侧头看了玛丽一眼,锐利眼眸中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倘若玛丽·班纳特要把时间消耗在无意义的对话上,那他可真高估了她的才智。
玛丽也不心虚气馁,反而笑『吟』『吟』道:“我猜是世交,对吗?没关系,我可以去问达西先生。”
既然宾利先生说福尔摩斯和达西关系不错,玛丽觉得八成是世交。一来她想不通腰缠万贯的单身王老五是如何能与一名在伦敦街头奔波的侦探成为朋友,二来,福尔摩斯家族也是地方有名的乡绅,同达西的家族相识,那再正常不过了。
不等福尔摩斯说话,玛丽自顾自地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唆使小杰弗里的人不会回到梅里顿了,是因为他的计划失败,自然没必要折返了吧。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先生你有什么线索吗?”
福尔摩斯停了下来。
玛丽抬头,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小杰弗里的家附近。
距离也太近了吧!玛丽恨不得再和歇洛克·福尔摩斯多走十公里的路。
侦探先生转过身:“你有什么看法,班纳特小姐?”
这是在考验她吗?
玛丽双眼猛然亮了起来。
提及案件,她倒是安分了很多,唯独狡黠之『色』在平凡的面孔中熠熠生辉:“既然你也认定小杰弗里是有人唆使的,先生,我便不再赘述了。一开始我以为是宾利先生得罪了什么人,但仔细想想,我觉得恐怕是宾利先生的卧房里的某个物件价值连城。”
“你认为有人觊觎宾利先生的财产。”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动机了。”
“一份合同。”
玛丽一凛。
她原本还以为会是什么珠宝王冠之类的,反正是穿越到了同人小说里嘛,写的夸张点浪漫一点也不奇怪。
福尔摩斯先生的假设则要现实的多——维多利亚时期什么最值钱?资本。资本的运营靠什么?市场。
而市场制造资本,总是少不了合同条款的。
玛丽迅速反应过来:“合同,是工厂合同还是商业贸易合同?”
她并不知道宾利先生具体是经营什么的,尽管玛丽对这个年代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相当好奇,可在南方乡绅的观念里,只有像达西这样家底殷实的大地主才能称得上“高贵”。而做生意赚钱,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