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起身离开,和往常一样,去缠着伊丽莎白不放了。
而达西先生,则站在原地思忖着玛丽刚刚的那番话。
宾利小姐见他陷入沉思,便走过来招呼道:“我猜得出来你在沉思什么。*”
“我看不见得。*”达西先生回道。
“要我说,”宾利小姐回道,“她的确有所长处,可也太过自命不凡了。你对她的几分指责,倒是真知灼见,抓住了重点。”
宾利小姐指的当然是在内瑟菲尔德庄园舞会时,达西先生在得知玛丽擅自行动后教训她太过荒唐的事情。
然而就在她到来的几分钟前,玛丽才委婉地提醒达西,他一番关于伊丽莎白的发言带来了多大的伤害,这使得达西先生听到宾利小姐的话,思维惯『性』地以为她口中的“她”指的是伊丽莎白。
于是达西反驳道:“正如你所言,她也确实有自己的优点。”
“哦?”
宾利小姐维持着好奇的姿态:“那你觉得,她有什么样的优点?”
达西默然不语。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向伊丽莎白,低声开口:“她有一双美丽的眼睛,『性』格也别有一番吸引力。”
宾利小姐:“……”
爱慕达西先生许久的宾利小姐并不知道,她和达西谈论的完全不是同一位“班纳特小姐”,宾利小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达西先生竟然倾心于粗鲁无礼,还相貌平平,几乎没有任何长处的玛丽·班纳特?!
被吓坏的宾利小姐面『色』苍白,眼睛里还闪烁着泪花。好在来参加舞会的男男女女都在原地,大家议论纷纷,沸沸扬扬的人声反而使得宾利小姐稍微冷静了一点儿。她用手绢擦着眼泪,磕磕绊绊地说道:“我只是想去偏房休息一会儿,就看到窗子上有个黑『色』的手印,往窗边一瞧,看到一个,一个黑『色』的人影,在花园里消失了!”
宾利小姐的话音落地,在场不少女士纷纷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在一旁的达西开口:“早不闹鬼、晚不闹鬼,偏偏挑着舞会人最多的时候闹鬼。”
赫斯特夫人闻言,略微不满地抬了抬头:“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妹妹在说谎吗。”
达西先生懒得同赫斯特夫人争辩,在舞会上兴趣缺缺又沉默寡言的他直接看向宾利先生:“我想,人为的可能『性』比闹鬼更大,我们应该……”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班纳特家的二小姐,在舞会上被达西本人冷落的伊丽莎白·班纳特一手拎着裙摆,一手举着石蜡灯,朝着宾利小姐所说的偏厅方向走过去。
达西想也不想,直接拦下了伊丽莎白的去路:“我想,你还是呆在大厅里为好,班纳特小姐。”
伊丽莎白抬起眼,达西注意到,尽管班纳特家的二小姐姿『色』不如简·班纳特,可她有一双灵动的眼睛。那双乌黑眼眸聪慧明亮,仿佛有独自的生命般,点亮了她全部的面孔。
“既然呆在大厅为好,你又到偏厅附近做什么,先生?”伊丽莎白大胆地直视着达西先生问道。
“我自然是要检查偏厅的情况。”
“那么我也是,”伊丽莎白毫不客气,“恕我直言,达西先生,拦着旁人倒显得你有所企图了。”
“……”
达西顿时气结,他还没说伊丽莎白鬼鬼祟祟呢,她倒是先反将一军?
就在他酝酿话语准备还击的时候,偏厅的门开了。
众人均是一惊,然而从偏厅中走出来的,正是刚刚同宾利先生跳舞的玛丽·班纳特。
玛丽看着隐隐对峙的伊丽莎白和达西,一脸莫名其妙:“你们在争吵什么?石蜡灯拿来了吗,莉齐?我发现了一些线索,偏厅太黑,看不清楚。”
伊丽莎白闻言举起石蜡灯,理也不理达西:“咱们走。”
两位女士身先士卒,直接把达西先生撂在了一边,他也不好直接发作,只得同宾利先生一起跟在身后。
达西不说话,反倒是宾利先生『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是什么时候跑到偏厅来的,玛丽小姐?”
出事的时候玛丽正在同宾利跳舞呢。就算是“闹鬼”事件如同达西所言是人为制造的,也绝对不会是玛丽。
“就在宾利小姐说鬼在偏厅的时候呀。”她理所当然地回答。
“这太荒唐了,”达西先生指责道,“不经主人允许就擅自行动,何况来者要是强盗或者其他的歹徒,谁来负责你的安危?”
玛丽也不生气,她只是无所谓一笑:“跟我来。”
说着她接过伊丽莎白的石蜡灯,带着众人走到了窗边。
其实玛丽在听到闹鬼一词后,所想的同达西先生基本差不多——舞厅人这么多,闹鬼闹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吧?而且作为一名从小接受马克思唯物主义教育的穿越者,玛丽实在是不能接受鬼神一说……好吧小说世界也不一定是唯物的,谁知道构建世界观时作者又掺和进了什么奇怪作品的设定。
但马克思还说过,实践是认识的唯一来源,就算是有鬼,那也得眼见为实才好。
这些话不能同维多利亚时代的先生小姐们讲,所以玛丽干脆放弃沟通交流,听到是偏厅出了事,便喊伊丽莎白拿一盏石蜡灯,自己率先擅自行动。
“偏厅只有这么一扇窗,”玛丽推开了紧闭的窗户,解释道,“我直接过来检查情况,然后看到了这些。”
说着,玛丽把石蜡灯举到了窗台前。
此时还没到电灯普及使用的年代,但点燃的石蜡灯已经足以众人看到玛丽的发现了:不仅是窗户上有个吓坏宾利小姐的手印,窗台上还有个乌黑的鞋印。
“恕我冒昧,”玛丽开口,“是谁住在偏厅上方的卧房里?”
“是我。”宾利先生回答。
“那我觉得,”她勾起嘴角,“你应该看看自己的房间里少了什么东西了,先生。”
玛丽收起石蜡灯,继续说道:“夜晚的花园很是『潮』湿,来者可能是不小心摔进了泥地里,才会留下手印脚印。而且看鞋印的大小,理应一位男士。我方才开窗看见这扇窗子上方是有花纹装饰的,宾利先生,比起鬼魂,我觉得更像是宾利小姐撞见了想抓着花纹装饰翻墙到你房间去的小偷。”
宾利先生一凛:“这样的话……”
“你去检查自己的房间,”达西先生说道,“我陪同这两位女士回到大厅,宣布这件事。”
玛丽:“啊……等一下,宾利先生。”
哪儿能这就宣布啊,嫌犯还没抓到呢,万一是内部作案,这岂不是打草惊蛇。
“我们得去花园看看,达西先生,”于是玛丽提议道,“说不定能找到留下的脚印,看看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达西蹙眉:“太危险了,你们不能去。”
玛丽无比失望:“不可以吗?”
她是真的好奇一个大活人是如何做到宾利小姐所说,从花园中凭空消失的。
傲慢的达西先生并不知道玛丽心中所想,可是伊丽莎白清楚。她见玛丽的目光还止不住地往窗外瞥,立刻就明白了妹妹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