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护送郭香如到达南海水镜庄极其顺利,此山庄立于山间,周围绿荫盎然,刚一落地泥土气息扑面而来,似是清晨落了些雨水的缘故,虽是山间,但路面宽阔、坡度缓和不陡。
郭香如引众人来到五六栋高低不一、风格也不一致的群屋前,指着前面的栅栏小门,道:“到了!”郭香如轻车熟路的推开小门,豁大的一个小院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东边一棵香樟木郁郁葱葱,香樟树下摆着一组已经有些斑驳的木质小秋千,旁边香木桌凳,应是休闲娱乐之地。西边晒着些药物和干鱼类,还散落着些桌凳,小院内的几幢小屋被绿藤蔓延爬满一半,显然是有人仔细打理过,正中间一扇特别简单的门,最顶端的门匾上刻着“水境庄”三个字,被左右两边屋角蔓延过来的绿藤缠绕,若不仔细去看还真无法认清那三字,俨然一副特别普通的农家小院的模样。
“这就是南海水境庄?”荆邺祖和毛小毛狐疑的瞧着那三个字。
郭香如见他们如此便解释道:“这水境庄是娘亲祖上一位修道的姑娘一点一滴亲手置办的,据说那位姑娘曾习道于昆仑,后受女娲圣灵点化,在此修行十余年后入南海,便再也无法寻其踪影。所以这座水境庄就成了我家后人长居和供奉的祖宅。”
“可是化羽成仙了?”毛小毛问。
“理应是的吧。”郭香如说完,王伯从腰间取出一个小葫芦,正是之前王婶反复嘱咐的小葫芦,打开木塞子将里面的水洒在那些蔓藤上,那些蔓藤好似得到活水的滋润抖了抖,一层结界之光闪过,王伯推开了门对众人道:“各位请!夫人应该知道我们到了。”
原来水境庄是个设置了结界的地方,以水为引方可打开,不然就会陷入无尽的海域之中,荆邺祖和毛小毛在后面啧啧称奇,冰奴一脸好奇的模样跟在荆邺祖的后面扯着他的衣角。
推开小木门后走过一道玄关,原来里面还有个小庭院,却是假山溪水、环桥花廊应有尽有。
“挺雅致的!”荆邺祖道。
郭香如笑道:“这都是后人修建的,那边才是祖上曾经修行闭关之处。”郭香如指着东边远处那栋小茅屋,简单干净,好似还有香火之气在缭绕。很快,溪水对面的花廊上走来了一个妇人和一个年轻小伙子,郭香如顿足看了看还是跑了过去,那妇人和小伙子欣喜的向她行礼,郭香如着急的问:“阿娘呢?”
“在内屋呢,”那妇人抓住郭香如的手道:“莫慌,最近晚间多风,夫人身体不适。”便要拉着郭香如进去,那小伙子一直盯着走过来的王伯,妇人笑了笑对王伯道:“晚些时候你再来向夫人回话。”此时郭香如向各位行礼以示抱歉,众人都懂,很快她一人就心急奔向内屋。
年轻小伙子立马朝着王伯喊着:“阿爹~”原来是王伯的儿子王阿飞。
王伯有些恼怒,但还是情不自禁的拉住他,转向那妇人:“阿妍姐,这小兔崽子不是跟着他大哥在郭将军账下做事吗?怎么跑回来了?是不是偷懒了?”
被称作阿妍的妇人没有跟着郭香如进内屋,留在小伙子王阿飞旁边对王伯道:“哪里是偷懒?他领了功回来养伤的,养了足足一个月才好呢。”
“是吗?”王伯拉着儿子的手问:“伤哪里啦?这么金贵还要养一个月?”
“阿爹~我差点儿死了呢!”王阿飞嘟着嘴颇有些不满,毕竟也才十五岁。
“怎的不写信回来?你大哥还好吗?”王伯开始拍拍儿子的背,想看看他到底是哪儿受伤了。
“就知道念着大哥,唉,大哥好得很呢!”
这时妇人阿妍走向前面的三人道:“诸位护送我家小姐真是辛苦了,请随我到内厅稍作休息!”
荆邺祖立马摆手道:“不了不了,我们现在就走啦!”
“怎的现在就走呢?这长途跋涉的,夫人若知道必定责怪我怠慢各位!”阿妍瞧了瞧三人,直接望向荆邺祖道:“想必你就是荆少侠?”
“在下正是!”荆邺祖道。
王伯立马对阿妍指着毛小毛道:“这两位都是荆少侠的朋友,毛少侠和冰姑娘。这次回水境庄御剑飞行不到两个时辰呢!”王伯说到这儿立马双目发光。
阿妍了然的点点头:“怪不得呢!但各位还是随老妇进内屋吃些茶水饭菜吧,今日夫人身子不适,未亲自见你们几位定会遗憾,将军早前派人传信过来时就带了几匹骏马,说任荆少侠挑选。”
“真的?”荆邺祖许久没骑过马确实还有点儿心痒痒。现在郭子仪任九原郡都督,与突厥为临,羊马健硕定是胜过南方矮驹,郭都督果然了解自己!
荆邺祖喜滋滋的跟着阿妍入了内厅,用完午餐火急火燎的来到屋后的马厩里,双眼发光,果然北方的马儿还是一如既然的没让人失望。毛小毛虽不懂,但也知道这几匹都是好马,那王伯更是专家,能将每匹马的特点如数家珍的侃侃而谈。荆邺祖虽然喜欢马,但却不如王伯专业,趴一旁听得最为认真。
“唉,这几匹都是按照战马来培养的,如果用作套马栓拉厢车,实属有点儿屈才。”王伯啧啧的道。
“王烩你就真是个赶马的!”阿妍走了过来对王伯道:“夫人早前就给你准备了新马车,来换你那辆用了几年的旧马车,夫人让你好生给那两匹马养老送终,现今这世道多变,人心不古,切莫让人套了拉去宰了。”
王伯喜出望外的立马向阿妍作揖:“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随我去看看新马车吧。”
“好嘞!好嘞!”王伯赶忙跟着阿妍过去。
“阿飞他娘身体可好?今年我跟庄里的婆子丫头们晒了好些鱼干,回去多带些,还有些可以泡茶的除湿草药,也带些给阿飞他娘。你们一直在莲花山和幽冥谷附近住着,雾瘴气肯定沾染了不少,回去记得多喝。”
“阿妍姐真是太有心啦!”
“都是夫人交代的,我们这些下人照做就是。”
荆邺祖和毛小毛各挑了一匹马早就在山谷林间肆意驰骋。冰奴一向都没骑过马,本想跟着跑,没想到那马越跑越快只好折回坐在院前等候。最热的中午终于过去,郭香如找到了冰奴直道歉:“抱歉,一心记挂着阿娘都顾不得你们了。”
“你阿娘是得了什么病吗?”冰奴问。
“阿娘身体本来一直都很好,还是因为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沉睡三年,早些年阿娘念我年幼,就一直住在莲花山脚守着,可却没想到会被障气所伤,如今一遇到天气骤变就会浑身不适。”郭香如对此事一直心有愧疚。
冰奴安慰她切莫如此愧疚,但对她沉睡三年很是好奇:“竟有如此怪异之病!我只听说过修道者闭关数年、被封印者沉睡百年千年,却从未见过无缘无故就沉睡三年之事。”
郭香如笑了笑无奈的道:“我当初也是奇怪,后来师傅在梦境中教我识字学礼知伦常习练法术之时就曾告诉我,沉睡是为了让我远离世俗用心修行、少生郁郁寡欢之念。”
冰奴歪着脑袋想了许久仍旧不知为何,于是道:“我曾听姥姥讲道,也说过修行之路艰辛无比,很多悟性极佳的桃花姐姐都是将自己困在姥姥设定的方圆中,或者封于悬崖峭壁之上,就是为了让自己断绝与俗世的牵连,希望以此能够在姥姥的庇护之下延续几百年,好永永远远的跟随姥姥,若姥姥有朝一日重回仙界,那桃花姐姐们便也会得了灵气而一并飞升上仙界,做个天灵也是极好的。但是好多姐姐仍旧会被有心之人寻到,若移栽于常人庭屋之前,见多了世人俗心,免不了会与常人一般时时念着情情与爱爱,寿命不过百年而已;若被除恶之人铸成驱邪桃木剑、降妖除魔,也算是功德无量来世定会转为福报,能转生成人再入庙宇之中接着修行那自然是每一个桃花姐姐的夙愿啦。最惨的就是被不识灵树之人给砍了用作一堆柴火化为灰烬进入六道轮回,也不知来生还能不能重回桃花源。”
“桃花姥姥为了桃树灵确实操碎了心神!”郭香如道。
冰奴摸了摸额中央感受到姥姥给的种子,道:“所以我绝对不能辜负姥姥的期许,一定会找到一片灵气十足避开人世的世外之地,让姥姥重新归来。”
“一定能找到的。”
这时马蹄声慢慢踱了过来,荆邺祖与毛小毛二人意兴阑珊的骑在马上,郭香如和冰奴赶紧出了院子去迎接他二人。
荆邺祖摸了摸马儿的头道:“好马!等会儿回去吃的饱饱的,耐心等我回来接你一起上泰山见我师傅!”说完就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