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刑衍在练武时不慎伤了右腕,当时没大当回事,后来又是练兵又是上战场,劳累时,便会阵阵刺痛,军医看了好几回,总没什么好法子根治,后来就懒得管了,反正还不至于让他握不稳刀剑。
不过此刻刑衍倒不是想着腕伤,而是今日这场惊心动魄的手术,回想起来,仍觉得不可思议,再抬头环视自己的卧房,书案上放着的是兵书,案旁架着的是长戈和铠甲,除了杀伐,旁的东西一概没有。
“方胜,我今日和她一起救了个人。”
方胜知道他所说的是秦夫人,疑惑地放下茶盏,“救了谁?”
“太孙。”刑衍将事情一一道来,包括秦绯浅冒着死罪的危险也想救人的初心,是如何做那些稀奇古怪的准备,又是如何在太孙已经断气后,仍能绝地求生,力转乾坤的。甚至连她剪开骨头,剖开血肉以及徒手捏心脏都说得十分详尽,末了,却见方胜煞白着脸色,连眨眼都忘了。
“将、将军……她真的是侯爵的千金么?莫不是永都侯他早就在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吧?否则他女儿怎么可能会对这些事情驾轻就熟?”
刑衍并不想说起这些,毕竟无论永都侯如何,他都已经死了,至于秦绯浅为何会懂得这些,也无意去刨根问底,反正那小妮子方方面面都和别人一样,真要追究,哪里能说得清。
再说她确实有本事救活一个死人不是么?愿意为别人豁出一切,就算她是只妖,也总不会去吃人。
倒是他自己……
深喟一声,靠在身后的凭几上,刑衍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因常年练武,在指节留下了薄茧,烛光镀在每一条掌纹上,仿佛染着淋漓鲜血一般。
“自十二岁起,跟着祖父和二叔上战场,今年正好十个年头,杀过多少人已数不清,这双夺了无数人命的手,今日居然也有救人的时候。”
自小,家中教导的就是如何作战,取人性命不过举手而已,多容易的事情,但今天他才知道,原来一条人命得付出多少艰辛才能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