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忘形的刺客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命,会被了结在镇北将军的手中,也算是旁人没有的福分了。
眼看着尸体倒下,秦绯浅没有惊慌,连躲闪都忘记,满眼里只有衣袂飘扬,手持锐剑的刑衍,宛如战神般降临在她面前。
因刚才的动荡,屋里的烛灯灭了大半,昏暗下他的金面具反而更加熠熠夺目,那双眼,在刀光剑影中与她对视着,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深得让人难以移开视线。他的唇轻轻翕合几下,虽无声,但秦绯浅看出了口型。
他是在念她的名字。
这一刻,秦绯浅的呼吸几乎凝滞,视野所见,皆如慢动作一般,越将刑衍看得真切,就越有想哭的冲动。
他救过她很多次,但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是她主动抱着希望想见到他,并且在真的见到时,会这么高兴的。
刑衍依然面不改色,实则连指尖都在发麻,再一次庆幸自己总算及时赶来了。
因身份原因,他不能直接把自己的侍从亲兵安排在太孙府内,否则会有挟君叛乱之疑,但只把人手安排在府外监视,总还有些不放心,于是已经睡下的他,半夜里又特地起身前来看看。
本来并不想让秦绯浅知道,省得惹她不痛快,谁知刚刚跨进太孙府,就远远听到厮杀之声,赶过去一看,竟是太孙府的侍从们在内斗,混乱中依稀还能听到几声女人的惊叫。
他当即拔剑杀开人群,冲进房间后,就看到一个黑衣刺客正举起短刀,而刀刃之下的秦绯浅,发髻早已散开,青丝长及她的腿根,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和侧身,让体态显得更加纤弱可怜。
一瞬之间,他的血脉几乎逆行,近乎本能地挥剑砍向那刺客的后背,用力极大甚至能听到骨头被砍断的声音,更是无意识地念出她的名字,只是因为紧绷着心弦,一口气吊在胸中,所以并没有真正地发出声音。
但他看得出来,秦绯浅是知道他说了什么的。
白天里的种种不快,此刻都被抛诸脑后,刑衍拔步跨到秦绯浅面前,将她保护在自己身后,秦绯浅则拉着初九和太孙妃,把她们一起护住。
越来越多的叛变侍从也涌入房间,与曾经的同僚们互相厮斗,不顾一切地想要夺了太孙的性命,口中还不断说着什么,意图策反这些忠君者。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秦绯浅大致能猜出,这些人反叛是因为太孙昏庸苛刻,从强纳民女为妾,到逼迫侍从没日没夜地为他各种荒唐的心血来潮而劳心劳力,就连这次围猎,看似风光潇洒,背地里却不知害得多少人枉送性命,完全是一场下人们的噩梦,总之净不干人事,因此才会众怒爆发。
他们的这些话,太孙妃也听到了,却是难以置信地自语了一句:“什么?”
秦绯浅察觉不对,难道连太孙妃都不知道这些事?她诧异的到底是那些前所未闻的事情,还是侍从口中的太孙,和她眼中的那个夫君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