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张家虽然败落了,可到底有间米铺,位置也好,能值三四千两银子呢,以后起不起的来谁也说不准,她可不想现在就走,什么也捞不着。
张明不知道她的想法,只以为她是真的想走,便点点头说道:“你不愿意跟我过苦日子,我拦着你也没用,你想走,我会给你一纸休书,爹娘那边我也会劝着,让他们不要拦你!”
姚桃花傻眼了,瞪了他一会儿,才拉着他的手急急地说道:“相公,人家只是说的玩的,就想你争点气,把咱们家的生意做起来,现在家里这么艰难,我怎么能走呢!”
张鸣一听,心里有些感动,他摸着孩子熟睡的小脸说道:“爹病了管不了生意,我又不是做生意的料,现在家里这样,也是苦了你们母子。”
姚桃花见他不再说要赶她走,心里松了口气,却愈发对这个窝囊的男人瞧不上眼。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妇女牵着个半大的孩子过来,指着张记米铺的大门道:“快看,就是这家,听娘的话,以后娘让你来买米,你可不要再来这家买,吃了他们的米会死人的知道不?”
孩子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知道了娘,这家米铺的老板黑心肠卖毒米,我肯定不会来,也叫其他的人不要来买。”
“对对对,就是这样。”
姚桃花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现在又听到了这番对话,哪里还受得了!
她把孩子往张明怀里一塞,冲到门口指着中年妇人的骂道:“把嘴巴给老娘放干净点,再敢胡说八道,老娘撕了你的嘴!不想买米就给老娘滚远一点,别站在门口脏了我的地儿,滚,赶紧滚!”
“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你骂谁呢!”中年妇人也是个泼辣的,被一个年纪小的婆娘指着鼻子骂,她插着腰就骂了回去:“这大街上谁不知道你张记丧尽天良卖毒米?都干出这种遭雷劈的事儿了,还怕别人说啊!”
“你才是老不要脸的,你全家都是不要脸的。”姚桃花气得更狠了,尖锐的声音盖过了街上的喧闹:“滚,都给我滚远点,再不走,别怪老娘拿扫把赶你走。”
中年妇人哪里会怕她,丰满的胸部往前一挺:“你来啊,你来啊,老娘就是不走,就是要说,有本事你就拿扫把来赶老娘,不然老娘就在这里站着!”
姚桃花的确想教训妇人,被她这么一激,就四下里找扫把。扫把没找到,倒是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根抬米用的杠子,那杠子有四尺长,约莫小腿粗细,她抱起杠子就朝着妇人抡了过去。
她的本意只是想吓唬吓唬妇人,把她赶走,哪知半只脚踩在台阶上,这一使力,整个人向前扑去,把杠子脱手而出,好巧不巧的重重的砸在了妇人的额角上。
“啊——”妇人捂着头惨叫了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那孩子见状,吓得连忙扶起妇人,大声喊道:“娘,娘,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孩儿啊!”
此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见到这样的场景,都吓了一跳,对着姚桃花直骂她狠毒,竟然当街行凶。
妇人被那一杠子敲的有些狠,脑子里晕晕乎乎。待眩晕感过去,她颤抖的拿开手,众人就看到她手心里有血。额角隐隐破开了一道口子,正往外突突的冒着鲜血,不一会儿就淌了一脸,样子十分恐怖。
那孩子一看,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周围的人见状,对着姚桃花好一顿指责,让她赶紧把人送到医馆去。
“不,不是我,不是我打的!”
姚桃花也被妇人脸上的血吓懵了,面对众人的指责,惊慌失措的往铺子里退。
“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我们这么多人亲眼看到,你还敢不承认?这张记的人可真是坏透了,这种人就该天打雷劈。”
“就是,那么粗的杠子也敢往人的头上抡,真是太狠毒了。”
“走走走,赶紧报官去,要是闹出认命大事可就不好了。”
这时,铺子里的张明察觉到不对,抱着孩子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妇人,再一听众人指责的话,脸色就是一白。
“你、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明明是、明明是这妇人自己磕破了头,对,就是这妇人自己磕破的,怎么能赖到我妻子身上?你们快走开,别挡着我家做生意。”
张明也是吓坏了,脑子也转不过弯儿来,他想起不想就开始赶人。见那些人赶不走,抄起掉落在地的杠子朝那些人挥舞着。
围观的人可是亲眼看到姚桃花拿着杠子行凶的,见张明又这么做,也担心自己被伤到,纷纷退开了。
有心肠不错的,连忙跑去街尾找了辆车过来,把受伤的妇人扶到车上,让车夫赶紧送去医馆救治。
这一场纷争,被莫颜李忠二人明明白白的看在眼里。看着跌坐在门口,惊慌失措的夫妻俩,皆摇了摇头。
莫颜摸着杯沿,“李爷爷,这张家怕是翻不了身了。”
这个张明表面看着还行,哪知行事如此糊涂。他要是好生的把受伤的妇人送到医馆,再好好的赔礼道歉,事情或许就结了。现在把人撇着不管,还不承认错误,以那妇人的性子,张家怕是要吃官司。
这么一闹,张记米铺的名声就更臭了,谁还愿意上门买东西?
李忠点点头:“张家也就张富贵有点手腕,他现在不死不活的在床上躺着不管事,儿子又是个不中用的,现在儿媳妇闹出这种事,怕是要大出血才能平息下来。”
见张家如此下场,他心里隐隐有些快意,可更多的是后悔。就是这么个没用又糊涂的软蛋,他竟然会把好好地女儿许配给这种人,他不同样是个老糊涂蛋么?
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却无一人进对面的米铺买米,莫颜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李爷爷,咱们把张家的铺子买下来怎么样?”
“啊?”李忠愣了一瞬,随即瞪大了眼:“颜丫头,你买铺子做什么?你不是不喜欢做生意吗?”
莫颜笑了笑,“我是不喜欢做生意,也不会做,可是李爷爷,您会啊!”
要是能拿到张家的米铺,就让李爷爷当掌柜,拿来卖米卖果酒。她几乎能想象的到张家看到李爷爷时,那不敢置信的样子。谁能想到曾被他们气得吐血的人,竟然会成为自家铺子的新掌柜?
这心理落差,简直不要太大!
李忠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小主子,又如何不知道她这是想为自己一家出一口恶气?
忍住心头汹涌的酸涩与感动,他笑着点点头:“张家铺子的位置好,面积也大,不管是做米粮生意还是其他,都很不错。就是张家不一定会卖,而且价格不会低于三千两银子,这……”
“这些问题,李爷爷就不用担心了,您只需要等店铺开张,做铺子里的大掌柜就好。”莫颜的脸上闪现着强大的自信,这铺子,她会想办法弄到手。
既然打定主意要买张家的铺子,莫颜就得随时关注着张家的动静。只是她不可能天天进城,亦不可能亲自盯着,这件事就只能找人帮忙。
于是她就去了汇贤居,找到小朱,希望他能找个可靠的人盯着这件事。
这事不难办,小朱听说后,一口就答应了。
莫颜连忙道谢,从荷包里拿出了十两银子交给他。其中五两是谢小朱帮忙,另外五两是让他转交给帮忙的人,待事情完后,会再给五两。
这忙就是一句话的事,小朱死活不肯要自己的那五两。最后还是莫颜佯装生气,说了不收银子就去找别人帮忙,他才不好意思的拿着了。
回到家后,张家的事情两人谁都没有告诉给李秀,说了不过是徒添烦恼,让她再次想起不堪回首的过往罢了。
转眼就到了九月底,在下了一场秋雨后,气温已经很低了,得穿上薄棉袄薄棉裤才不会感觉到冷。
而经过半个多月的挖掘,莫家的小池塘也在下雨前挖好了。小池塘面积不大,大约一亩左右,深度有三米,就着挖起的泥巴把池塘围了一圈,看着倒是有四五米深了。待泉眼到池塘的通道挖开后,突突外涌的泉水流向了池塘,很快就蓄满一池水。
水塘挖好后,紧接着又是开荒。洼地长得多是喜湿的水草,收拾起来不麻烦,就是这些水草根系发达,繁衍能力特别强。现在是冬天,清理干净了不会再长,等到了春天,又会一窝蜂的长起来,只有下了秧苗,经常清理,才不会跟庄稼争夺营养。
后面买的一百二十亩坡地也在开垦,只是把坡地弄成阶梯一样的长条状,让李忠也好,帮忙开荒的人也罢,都很不理解,根本看不出莫颜想做什么。
李忠问过两次,见莫颜不愿意说,便不再问了。倒是村子里不少人追问,都怀疑莫家又有了赚大钱的计划,这让莫颜有些苦恼。
不是她不愿意说,而是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不论是柳杨村的原居民,还是从各个地方逃难过来的村民,都不曾听说过梯田。
她贸然的说出去,只会引来更多的疑问,倒不如等梯田修筑好了,让他们自己看个明白。
如果不是挖掘出了泉眼,不用担心水源问题,莫颜也不会想到买坡地、修梯田。
修梯田不是随便找一个坡地就能修的,首先是坡度要合适,一般不能大于二十五度,以免造成水土流失。其次,灌溉和光照很重要,不然长不出好庄稼。
她买的那片坡地,没有高山森林阻挡阳光,现在有泉水灌溉也没有问题,坡度大约在二十度左右,很适合修筑梯田,再想找这么好的地方,几乎找不到了。
……
小朱急匆匆的来到莫家找莫颜说张家铺子的事情时,莫颜正跟李秀她们一起用之前被林勇硝好的皮子裁新衣。
莫颜看到他,就知道是张家有动静了,未免被李秀听到,连忙把人带到了大书房里。
“小朱哥,可是张家要卖铺子了?”等了这么久也没有等到消息,她还以为张家会硬撑着不卖铺子呢!
小朱点点头说道:“最近张家在联系生意场上的朋友,想把铺子卖了凑本钱做其他的营生,只是他那些朋友见张家败落了,把价格压得很低,那张富贵嫌少,不愿意出手。”
出现这样的情况,莫颜毫不意外。生意场上本来就是利益相交,现在张家落难,没了利益可图,原来的那些所谓的朋友,就只能从张家身上搜刮最后一层油了。
“那张家要多少银子才肯出手?他那些朋友又出多少?”
小朱伸出四根手指:“张富贵说少于这个数就不卖,他那些朋友最多的只肯出两千五百两。”
莫颜皱眉,暗暗算着自家还有多少银子可用。
当初家中卖菜前后赚了三千五百两银子,两次救萧睿渊得了一千五百两的谢礼,以及颜君煜配给他们家的六百多两赔偿,加起来共有五千六百两银子。
后来盖房前后用去了一千七百两,买地花了近两百两,父亲进学前后花费近一百两,加起来就是两千两,减掉这些花用,家中剩余的银子只有三千六百两。
这么一算,买铺子好像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