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满满一托盘菜肴走进来的莫大妮儿看到这一幕,惊得险些把手里的托盘砸姑婆去,看向莫洪氏母子的眼光,充满了充满了愤恨。
不止是铁头,大妮儿三个对莫洪氏的畏惧也早已经深深地烙在了心底,哪怕他们一家已经脱离了莫洪氏的掌控,这份畏惧被很好的埋藏起来,但是在看到莫洪氏后,还是会跳出来,叫他们害怕,叫他们不知所措,唯恐这样美好的生活被打破,他们又会沦为莫洪氏的努力,看不到希望,苦苦挣扎。
莫颜坐在二席,正好就在旁边,见莫洪氏母子没脸没皮的跑来,还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刚要站出来替铁头兄妹俩出头,正对面坐着的莫清泽却冲她摇了摇头,
莫颜见状,只得按捺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莫洪氏。
莫清泽缓缓站起身,略过还在辱骂铁头的莫洪氏,对进来后就低着头不发一言的莫永福道:“铁头虽是你儿子,却已经另立门户!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他坐在这里招待客人天经地义,如果你是来道贺的,就坐下来喝杯酒,如果是来捣乱的,就别怪我不给你脸面,把你们母子轰出去。”
这番话说的很不客气,莫清泽也嫌少发脾气,可见是真看不惯莫永福的所作所为了。
莫永福闻言,终于抬起了头,但见他的面如菜色,原本就没多少肉的脸颊更是凹陷进去,看着比先前硬生生的老了十多岁。
再对比莫洪氏穿着莫二妮儿送来的好料子做成的新衣裳,他的身上却还是补丁摞补丁的破旧衣裳,可见他听自个儿老娘的话,逼迫吴氏带着孩子离开后,他不止没有讨得亲娘的欢心,日子反而过的更差了!
莫永福神情麻木的看着莫清泽,随即目光移到了铁头的脸上,那是一张和他格外相似的脸,上面却带上了一抹极深的冷漠,心瞬间被针刺一般尖锐的疼,也激起了心头那股强烈的不甘:“他就是另立门户,变成了一家之主,我也是他亲爹,他敢不让我进屋,敢不让我坐在这里,就是不孝!”
这话确实没有错,当初铁头要带着弟妹们另立门户,吴氏到底顾忌着兄妹四个的名声,担心以后说亲难,就只是约定老莫家的人,不能再插手铁头兄妹的事,又用三十两银子买断了这段关系,但是这些都无法改变铁头兄妹是莫永福孩子这一事实。
若是莫永福当真胡搅蛮缠闹将起来,对兄妹四个也没有好处。再则哪天莫永福穷困潦倒,铁头兄妹却过着吃香喝辣的好日子,大概又会有人觉得兄妹几个太冷血,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顾了。
吴氏得到消息从厨房里出来,就听到莫永福的这番话,一时气红了眼,破口骂道:“你要是还当铁头是你儿子,今天就不会跑来闹场,更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败坏他的名声!莫永福,我告诉你,户籍上写明的户主是我吴青花,这房子也是我的,你想坐在这里,门儿都有没有。”
吴氏从孩子们脱离老莫家的那天起,就提防着老莫家的人出尔反尔,所有到衙门重新上户籍时,就让书吏在户主一栏里写上了她的名字。没想到,她担心的事情这么快就发生了。
“啥?你是户主?”莫洪氏死死地瞪着吴氏,声音尖利的骂道:“你个遭瘟的贱人,用我老莫家的银子盖这样的好房子,竟然还敢自己当户主,你是想养野男人不成?识相的赶紧去衙门改了,不然老娘现在就打死你!”
吴家盖房子,莫洪氏没有生什么幺蛾子,就是觉得房子盖好了,也是她孙子的,到时候她这个当奶奶的要住进来,那是天经地义的事,要是敢不让,她就可着劲儿的闹,看谁狠。结果现在,房子的主人却变成了被她赶出家门的吴氏,这房子就跟她彻底没关系,她能甘心才见鬼了。
“咦,吴氏是户主?这下好了,那个刁婆子的算盘要落空喽!”
“哼,还敢说该房子的银子是她老莫家的,也不撒泼尿照照,看自个儿有没有这个脸去挣来这么大一栋房子,就算吴氏以后正要改嫁,这房子人家也会留给自个儿的儿子,有这刁婆子啥事儿?”
“就是,越老越没脸没皮,我要是有这样的婆婆,直接跳小清河得了!还有这个莫永福,以前看着还好,挺老实的一个人,现在跟着这个不着调的娘,也变得不着调了,哎呦,真是作孽哟!”
……
原本提着心的村民们虽然吃惊户主不是已经成年的铁头,但是看到眼前这一幕,觉得吴氏当户主再好不过了,且这样一来,盖房子欠下的债也落到她的身上,倒是没有人觉得不该。
以后两个儿子若是娶了媳妇,只要户主还是吴氏,就算儿子媳妇们有什么小心思,也会哄着她这个亲娘(婆婆)。
原本气得恨不得掐死莫洪氏的吴氏听了村民们的议论,顿时松了口气。别说她没有改嫁的心思,就是有,这房子她也会留给两个儿子。要是村里人真听了莫洪氏的拾掇,她以后在村子里可就抬不起头做人了。
吴氏稳了稳心神,嘲讽的看着如同跳梁小丑的莫洪氏:“户主是我,房子也是我的,想逼我去衙门改过来,做你的梦去。”
莫洪氏一听,肺都气炸了,她想也不想抬起了手朝着吴氏扇去,嘴里恶狠狠地说道:“老娘的女儿当了少奶奶,可是认识了大贵人,老娘今日就是打死你这个贱人,衙门也不敢把老娘抓去砍头,给你这个贱人填命。”
且不说莫大妮儿是否真的认识了大贵人,莫洪氏这副狗仗人势的嘴脸,却教众人厌恶不已。今日吴氏惹恼了她,她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嚣着要打死吴氏,下回要是他们也被莫洪氏记恨,难道真要被她欺负死?
想到这里,众人一哄而上,牢牢地制住了要动手的莫洪氏。
莫洪氏岂肯罢休,一边不依不饶叫骂,一边用又硬又尖的指甲掐挠阻拦她的人。有个妇人倒霉,直接让莫洪氏一爪子抓破了脸。
妇人感觉到疼,用手一摸,就摸出一手血来,她激动的嗷叫一声,就扑上去同莫洪氏扭打在了一起:“你这个黑心肝,烂屁眼儿的老东西,今天就算有天王老子给你撑腰,老娘也要毁了你这张没脸没皮的老脸。”
村民们看着满脸血淋淋,异常凄惨的妇人,一点也不同情被她压在身下打的莫洪氏,更是有人直接跟杨保告状:“村长,这个刁婆子张口闭口就是把人打死,也太无法无天了,您还是执行村规,把这一家子赶出柳杨村吧,再这样下去,村子里的名声都叫他们霍霍没了。”
杨保却是很为难,哪个村子里没有几粒搅屎棍,莫洪氏可恶贵可恶,到底没有做出危害村里的事,他要是随便把人赶走,传到外面对他的名声也不好。要是莫洪氏不忿,去衙门告他,他还真没理。
大喜的日子闹出这种事,看着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杨保头疼的说道:“拉开拉开,先把人拉开,要是打出个好歹,坏了吴家的风水咋办?”
众人一听,也觉得是这个理,齐心协力的把两人拉开了,只是拉车的过程中,好几个看莫洪氏不顺眼的妇人趁机在她的身上狠狠地拧了几把。
莫洪氏疼的跳脚,却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又开始不依不饶的闹腾,非逼着吴氏去衙门改户籍。
杨保烦不胜烦,大手一挥,直接让几个劳力,架着莫洪氏和不愿意走的莫永福扔了出去。
正要关上吴家的院门,把那对极品母子关在外面,先前几个出去找孩子的妇人神色焦急的冲了进来,声音带着深深地绝望:“不见了……孩子们不见了,求你们去找找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