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两家已经没有关系,且过错不在自家身上,他不觉得难以启齿。
在村民们证实莫清泽所说的俱为实情后,老先生果然不打算插手:“既然是子瑜的私事,你自行解决就好。”说罢,重新坐了下来,继续跟另外几位教谕喝酒。
老莫头三人见状,彻底傻眼了。他们故意选择这个时候上门来闹,不就是想在众人面前博取同情,逼迫这一家子白眼狼儿放过女儿(妹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几位老师的反应,让莫清泽放下心来,看向老莫头三人的目光充满了厌恶:“莫永喜屡次三番害我一家,官府盼她十年劳役,都是她咎由自取!今日你们就算把这地跪穿,我莫清泽也不会去官府替害我家的罪魁祸首求情,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不要在纠缠不清,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老莫头等人见莫清泽铁青着脸,丝毫不像在开玩笑,心里一时生出几分胆怯来。可是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又岂会白白放弃?
老莫头眼里闪过一抹阴郁,布满皱纹的脸上神情却愈发的凄惶:“泽伢,你现在是举人,颜丫头又身为郡君,你们父女都是有身份要脸面的人,就算你们跟二叔家断绝了关系,血缘是割不断的!这件事传出去,你们就不怕被人说仗势欺人、六亲不认?”
仗势欺人?六亲不认?这么大的两顶帽子扣下来,让莫颜莫清泽父女脸色皆是一冷,这是在暗示他们,如果这次不饶了莫永喜,他就会到处败坏莫家的名声?
听出老莫头话里隐藏着威胁的可不止莫家父女,那些村民鄙夷的看着三人,窃窃私语起来。闺女因害人被判劳役,当爹的跑到事主家里求情乃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可是求情变味变成了威胁,那就是厚颜无耻了!
“整个村子都知道莫永喜的所作所为,她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完全是罪有应得,想威胁我们去给她脱罪,门都没有!”莫颜简直要被老莫头气笑了,掷地有声的说道:“我莫家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要散播我跟我爹仗势欺人也好,六亲不认也罢,都随你去,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颠倒黑白的本事!”
莫永喜做的恶心事不止一件,且村里人都知道,想给莫永喜洗白,再朝自家泼脏水,不是莫颜小看老莫头,他是真没有这个本事,否则,老莫家能变成如今支离破碎的样子?
“你、你……”老莫头看出莫颜眼里的轻蔑,顿时一口气哽在了心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莫永喜是老莫家唯一的女儿,又是老来女,老莫头心里对她还是疼惜的,只是真要说他不顾脸面跪在地上求自己的侄子是打心底为莫永喜着想,却是不见得。
他知道大儿子没本事,以后谁靠谁还说不准;二儿子又生出了别的心思,不是他能掌控的,他唯一的指望就是莫永喜。只要莫永喜能被放出来,方家的这门好姻亲就能继续维持下去,以后老了就能靠着女儿,靠着方家享享清福,说到底,今日来闹这一场,还是为了他自己。
知道再闹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自己今后的指望没了,老莫头也不再装可怜,从地上爬起来,又把莫永福拽了起来,深深地陷进眼窝的两颗眼珠子死死地盯着莫颜父女,阴狠无比的说道:“今日这番侮辱,老头子记住了!你们父女无情,就别怪老头子无义,哼!”
说完,他就同莫永福抬起门板,准备离开莫家。
“慢着!”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到极致的声音在现场每个人的耳边炸响,惊的众人浑身一哆嗦,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向了说话之人,却坠入了一双深不见底,散发着冷意的黑眸。
萧睿渊看着同样被震住的老莫头一家,目光如同在看死人。原以为只是一场寻常的邻里纠纷,不用他出手颜儿也能解决好,可是没想到这一家子竟然会升起报复之心,哪怕颜儿不惧,他也绝不能容忍。
翻腾着寒意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要如何对莫家不义?说!”
老莫头惊骇的看着声音的主人,不自觉的松开了抓着门板的手,门板带着无法动弹的莫洪氏,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莫洪氏也被震了下来,滚落在地,莫永福想去接,已是来不及了。
众人看着陡然出声的萧睿渊,不太明白这位从京城而来的贵人为何会替莫家出头,毕竟连经常过来,同莫家关系匪浅的颜小公爷都没有插手呢!
颜君煜倒不是不想出手,只是他一向喜欢来暗的,让那些被他算计的明明吃了大亏的人,焦头烂额的找幕后黑手,他就站在明处看着他们找,那种滋味太享受了。
对付几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乡野之人,自然不费什么工夫,他却是习惯性地在脑子里构想事后如何整治这几人才痛快,却不想被人抢了先。
被人抢了风头,还是在一个女子面前被抢了风头,颜君煜心里老大不痛快,他死死的盯着抢他风头的萧睿渊的后背,恨不得盯个窟窿出来。
楚衡亦是无奈的看着表弟,明明表弟可以袖手旁观让莫家自行解决,他却偏偏站出来,难道他忘了,他喜欢的女子根本不是养在深闺的那些弱女子?
就连莫颜自己都没有想到萧睿渊会为她家出头,看着他面无表情,异常冰冷的脸,心里却暖洋洋的,眼中流露出小女儿的情态来。
她不惧老莫头的威胁,也想到了解决老莫头一劳永逸的办法,然而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被喜欢的人保护,她亦不能免俗!
见老莫头被吓的说不出话,萧睿渊并没有打算放过他,遂再度开口,冰冷的声音夹杂着几缕杀意:“说——”
老莫头总是有再大的胆子,先前的威胁多么凶狠,也不过是个寻常的庄稼人,哪里是身经百战杀敌无数,浑身散发着浓重的煞气的萧睿渊能比的?
似乎下一刻就要被那两道如利剑一般的眸光刺穿喉咙,老莫头艰难地咽了咽喉咙,抖抖索索的说道:“没、没有……不义……我、我没有……”
萧睿渊眼里划过一抹嗜血的光芒,声音像是从最深的冰窟里钻上来的:“最好记住方才说的话,否则——这,就是你的下场!”
说罢,他抽出腰间的利剑,刺向落在地上指厚的门板。
嘭的一声闷响,看似没有用力的一剑,却教结实的门板遭受了巨大打击,一时间木屑飞溅,结实的门板瞬间化作了细碎的木块儿!
懂武的人都知道,只有内力极深的高手,将内力注入剑身,通过剑尖将这股暗劲击在门板上,才会瞬间将结实的门板击的粉碎。
现场除了颜君煜外,唯一会武的韩之蕴骇然的看着一脸肃杀的萧睿渊,简直不敢相信世间真有这样的高手存在。
想到萧睿渊的年纪,心里的敬佩如滔滔不绝的江水,丝毫不觉得对方年纪比他小,武艺却能完虐他是件令人自卑的无地自容的事!
韩之蕴尚且如此,就更别提其他人了。男人和孩子们敬畏的看着眼前这位煞神,心里怕归怕,同样也对强者充满了敬仰。
女人们胆子小一些,已经远远地退开了,可是看着那张说不出的好看的脸,以及维护莫家散发出的男子气概,让不少大姑娘小媳妇脸红心跳,好些中年妇人,也着迷不已,少不了在心里感叹为何没有遇到这样的男人,或是埋怨爹娘没有将她们晚生几年。
且不提萧睿渊那一剑,在众人心目中如何高大伟岸,老莫头三人已经完全被这一剑震傻了,那瞬间变成碎屑的门板极大的刺激着他们的神经,对莫家再也兴不起任何报复的念头。
最终,老莫头神色萎靡的选择了屈服,惊惶的奔出了莫家,像是后面有恶鬼在追赶。
莫永福背起吓得屎尿失禁的莫洪氏,落荒而逃,在跨过门槛时,不知道是门槛太高,还是他没有注意,右脚一下子绊在了门槛上,整个人连带着背上的莫洪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看着母子俩狼狈不堪的样子,村民们纷纷大笑起来,直说老莫家平日里亏心事做多了,连老天爷也看不过眼。
角落里,一直不曾出声的吴氏紧紧地搂着一言不发的孩子们,眼角瞥见莫永福一瘸一拐艰难地重新背起莫洪氏,下意识的撇开了眼,脸上划过一抹不忍。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又是她孩子的亲生父亲,心里又再多的怨,再多的恨,也在日子越过越好之下渐渐淡去,却也仅限于这份不忍,她,绝不会回头。
……
好端端的喜宴被厌恶的人打断,莫家人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好在及时解决,没有太影响客人们的心情,老莫头等人一走,莫家父女招呼客人们入座继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