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燕王看着面前乖巧清秀的小宫女，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他觉得自己太需要有人来陪着他说说话了。

面前的这个小宫女，看起来还是不谙世事的模样，应该是合适的说话的人选。

“奴婢小茹。”小宫女似乎有些胆怯，不过她还是忍着害怕，听从燕王的吩咐，在他睡的床边的小竹椅上坐了下去。

那一炉香，她就放在燕王床头的高几之上。

时不时的，燕王可以闻到一丝丝的让他觉得安宁的清香。

“小茹，你到这府里多久了？是怎么会到这个府里的？”燕王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倾诉欲，反而问小茹跟她有关的事情。

“奴婢自幼就被家人卖给了人伢子，受到他们的调教。之前一直在江南的最大的牙行里，这半年才到京城，是被靖王殿下选进府的。”小茹微微低头，说起自己的身世，面色很平静，仿佛说的是别人的生活。

“你今年多大了？你家人为什么要卖了你呢？”燕王继续追问。

“奴婢今年十三。当年江南发大水，家里遭了灾，大家都要等着饿死了。爹娘没办法，就把我卖了换口吃的。”小茹柔柔地说道。

“你，可曾怨恨过他们？”燕王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对面前的这个小小的奴婢的身世和心情，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没有。爹娘卖了我，他们或许还可以活下去。我到了牙行，也总算不用再饿着肚子了。他们要是不卖了我，大家都得饿死。我不想被饿死！”小茹的声音里没有半点儿情绪波动，理智的回答，让她看起来都不像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不过燕王还是从她眼底积蓄的水光里窥得了她的心绪波动。

那么小的孩子，被父母发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他是不信的！

“这是你的真心话么？怎么我觉得你这是在骗孤？孤最恨欺骗自己的人了！”燕王似乎很不满意小茹的回答，居然一下子站起身，一把抓住了小茹的衣襟。

看到燕王震怒，小茹的脸色忍不住发白了。

她的嘴唇哆嗦着，然后就有一滴眼泪，从眼睛里落下来，沿着她的面颊，慢慢地滚下去，一直滚到燕王揪住她的那只手上。

“奴婢，奴婢不敢欺瞒陛下。当年奴婢被父母发卖，是很害怕，很伤心。但是奴婢是真的没有怨恨！要说怨恨，那也是怨恨老天爷，为什么要下那么大的雨，让我们骨肉分离！”小茹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却很坚定地表露了她的心意。

“恨老天？对，我也恨老天！”燕王听她这样说，似乎松了口气，手底下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了力气。

小茹原本被他勒的有些发青的脸色终于又恢复了血色。

“我恨老天不公，为什么让我出生在帝王家？为什么从小到大，我都得不到父皇母妃一点点的关注？为什么，为什么兄弟们都欺负我，却从来没有人帮我出头！”

燕王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歇斯底里。

小茹已经被他放开了，一脸恐慌地看着开始喋喋不休的燕王。

“你生在贫苦人家，所以被卖了做奴婢。我生在帝王家，又何尝日子过得舒心？你不知道，从小就没有父母，那日子过得有多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