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振江在安排妥下河村的事情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柳林。回到柳林,胡振江并未直接去见谭良栋,而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把自己这段时间在各村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全都写下来,并重新起草了一份条例。
谭良栋已经知道胡振江在下河村发生的事,心里原本对乡绅们那份妥协的心思彻底消散,一面命令吕梁营各部停止休整,各部把总和李鹤轩回柳林,一面请卢象升来柳林议事。既然乡绅们选择了暴力,那谭良栋就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胡振江的动作很快,一天的功夫就拟好了新的条例,来到真武山上。此时,卢象升、吕梁营各把和李鹤轩已抵达真武山。
卢象升看到胡振江,连忙走到胡振江身旁,看到没什么大碍后松了一口气,“涛起,你没事就好。”
谭良栋也走到胡振江的面前,当着众人的面给胡振江鞠了一躬,抱歉道:“胡先生,这次让你犯险是我的错。”
胡振江受了谭良栋的礼,然后拿出自己新拟的条例,道:“谭千总,卢县令,这是我新拟的条例,你二位过目一下。”
这次的条例不再是上次那样和稀泥似的条例,对土地有了很明确的规定。当先一条就是在灾害中,地主们使用逼迫、诈骗手段弄到的农户的地,一律作废,必须全部返还给农户。
第二条就是减租减息,吕梁营主要的经济来源在煤矿,在各村收的粮食并不多,按理说农户们的负担减轻了不少。但是,土地是在乡绅地主们的手上,他们为了减少灾害带来的损失,把负担转移到农户身上,加租加息。
也就是说,吕梁营减少了收粮没有半点用,农户们的负担仍旧很重,最底层的老百姓没从吕梁营这享受到丝毫好处,自然不会支持吕梁营。
至于没受到损失的乡绅地主们,他们更不会支持吕梁营了,乡村是他们的天下,吕梁营要跟他们争夺对农户的影响,只能是敌人。
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清查土地,清点人口。胡振江认为,大乱之后必须大治,趁着刚刚剿完匪,这些在往日里很棘手的工作正好可以完成。而这需要得到卢象升的支持,从规制上讲,吕梁营无权干这事,只能是官府去干。并且,在当下,有了官府的肯定,百姓们才会安心。
谭良栋暗暗点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胡振江走了不少村子,基本对各村存在的问题有了一个很透彻的了解,赞成道:“好,我同意这份条例。”
卢象升有些犹豫,他现在只是中阳县县令,虽说永宁知府把大权让给了自己,但清查土地这样的大事让卢象升觉得风险太大,一旦失控刘策都保不了他。
胡振江看到卢象升犹豫的脸色,直言道:“建斗,土地的事情必须解决,不然,匪永远也剿不完。只要那些人手里还握着大量的土地,即使是年景变好,即使是土豆推广出去,农户们还是吃不饱饭,到时依旧会匪患丛生。”
“建斗,不能再犹豫了,下河村已经出了这样的事,再拖延下去,我们这次剿匪的成果就要毁于一旦!”谭良栋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要带来一番真正的变革,那就从根上改变。
“好,这份条例我也同意,我这就回府城,盖上知府大印!”卢象升咬牙道,这算是一次赌博,若是三人在吕梁推行的改革成功了,那么,永宁知府的位置除了卢象升,谁也坐不稳。
此时的吕梁,在吕梁营剿完匪后,谭良栋和卢象升两人一掌军一掌政,两人同意的事,基本上就没有人敢反对。
乡绅和吕梁营的冲突自下河村开始,那么推行新的条例也就从下河村开始。新的条例被盖上知府大印后,谭良栋坐镇柳林调遣各部,胡振江和牛凉一道赶回下河村。
下河村参与闹事的乡绅和村民们已经被牛凉部控制住,胡振江回到村子里,牛凉把人们全部集中起来,胡振江直接在人群里宣读了新制定的条例。
中年乡绅听后脸色大变,大喊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乱命,我要到知府衙门告你们去!”
紧盯着人群的牛凉大喝:“安静!再有喧哗者,死!”
胡振江继续宣读,在读完最后一条后,补充了一句:“今知府大印盖于此!”
村民们听完胡振江最后一句话,眼里闪烁着一些莫名的东西。胡振江把条例递给牛凉,牛凉示意,亲自拿着条例在人群中展示,特别是最后一页的知府大印。
中年乡绅也看到了那红灿灿的印章,失色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说完眼里露出一丝疯狂来,直接扑向牛凉,竟是想要撕毁条例。
牛凉冷笑,直接伸腿把中年乡绅给踹倒,然后高声道:“胡先生,意欲撕毁朝廷令书,该当何罪?”
“死罪!”
“抓起来!”
中年乡绅收买的那些青皮混混见自己的财主要被抓,立刻在人群里鼓动:“当兵的要对大家下手,一起冲出去啊。”
村民们不知所措,人群混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