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枫降说定以后，他就将顾绯霜房间里的结界消去。次日就带着顾绯霜和寒尽去到了现在藏着顾祈佑的地方。

那是一个十分偏僻的院子，偏僻到枫降等人一路走下来都没有见着其他陌生人。而在那里面，为了防止走漏消息，除了枫降和林向初以外，枫降就只留了跟了顾祈佑许多年的贺启下来照顾他的生活。

枫降领着顾绯霜和寒尽推开房门的时候，贺启正在一旁点着安神香，寥寥青烟在空中停留片刻就才化为虚无。而顾祈佑则是盘腿坐着，双眸紧闭运功调息。

“小殿下…”见到来人，贺启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吃惊，但很快就归于平静。对着枫降他们欠了欠身后就自觉出去给他们让出了一个空间。

等房间里重新只剩下他们几个人的时候，顾绯霜看着顾祈佑苍白的脸色正欲上前，结果还没等有动作就被枫降给拉了回来。

他摇了摇头，视线往顾祈佑的方向打量了一眼：

“先别打扰他，要说什么也先等一下吧。”

“噢。”顾绯霜的手腕还被枫降拉着，隔着一段距离就那么看了他一眼才收住了自己的步伐。

“绯霜，要不然你们就先去休息一会，我在这里等着，等他好了我再去叫你们。”寒尽眉头紧锁着，视线并没有从顾祈佑的身上移开。

其实顾祈佑现在不太方便说话，但他们也可以一起等他睁眼。只是寒尽这些天来的心情不比顾绯霜好和对顾祈佑的心思，这些事情顾绯霜不是不知道。所以当听到寒尽提出这么一个要求的时候，她并没有表现出反对的意思，点了下头之后就和枫降一同出去了。

枫降和顾绯霜出来后，两人就去了外边院子里搭的一个棚下坐了下来。顾绯霜望着四周的环境，虽然偏僻安静，但却也算得上一个绝佳的修养地方。

顾绯霜转头看向枫降，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对他的感激：

“枫降，谢谢你带我们过来。”

枫降抬头看了眼天，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是乌云密布。听到顾绯霜说的话后，枫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看起来反而有点风轻云淡的意思：

“就算我不带你来，你和寒尽也迟早会自己想法子找到这里来不是吗？”

枫降用着一本正经的表情说这种话，顾绯霜还真是有些猜不透他是否在开玩笑。干笑了一声后，挪了挪椅子又往他那边凑了下：

“对了，顾祈佑这边进展得怎么样了？”

从莫姝与那听说了红绳铃铛的事情后，顾绯霜就有开始搜寻这方面的资料，从中得到的消息加上先前枫降的态度，不用猜她也知道要将缔结共生死关系的两人分离开来有多困难，更别说目前看来蛊酒和顾祈佑两人间，蛊酒似乎要更占上风。

枫降微弯着背，十指交叉放在膝上。目视前方幽幽道：

“目前还没有找到完全有效的方法，所以能做的就是用驱灵看看能不能强制将蛊酒抽离出来，只是这么做的话顾祈佑就会十分辛苦，就如你上一次看到他的那幅惨样。”

然而事实上，这么做的痛苦比枫降说的要更甚好几倍。

“那在这期间，蛊酒有出现过吗？”顾绯霜的意思就是蛊酒的意识占领了顾祈佑的神志。

“有。”枫降侧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唇角一咧嗤笑出声：

“不仅出现了，还嚣张至极。”

因为蛊酒笃定着枫降他们不会对顾祈佑痛下杀手，所以这种类似囚禁的做法于他而言无关痛痒，甚至会时不时挑衅一两句。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枫降才会难得表现出嫌恶的态度。

闻言，顾绯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沉默了许久，再启唇时她的手已经搭在了枫降的手背上：

“一切都会好的，不是吗？”

眼眸明亮，望着枫降轻声问道。

清风吹过，接着顾绯霜就感觉到枫降反握住了她的，继而便是他的声音缓缓传来：

“会的。”

房内—

顾祈佑的眼皮动了两下，再抬眼时便看到了蹲在自己旁边几步距离发着呆的寒尽。

一看到这里，顾祈佑就猜想到了枫降应该最终还是没有瞒过这两个丫头。长叹一声的同时又觉得就这么被她们发现有那么一丝的不知所措：

“寒尽…”喉间干涩得紧，所以顾祈佑开口的时候声音听起来并不算特别清亮。

听到顾祈佑的声音寒尽瞬间就回过神来，抬眸看向顾祈佑眼底是满满的惊喜：

“祈佑哥，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难受吗？”寒尽跑到了他的身前，抓着顾祈佑的肩膀就上下扫视了一番。

寒尽有多紧张都悉数表现了出来，见此，顾祈佑便扯了扯嘴角轻笑了声，接着掌心一抬就放在了寒尽的头上摸了两下：

“别担心，我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

寒尽本来想着等顾祈佑醒来的时候她要表现得自然一点，坚强一点。然而顾祈佑这句话一出，却让她所有的打算一并击溃。她想到了上次顾祈佑白衣下的血迹，腕间的锁链，还有现在的消瘦苍白，明明该是意气风发的顾祈佑现在却落得这种境遇，她怎么能够不担心。

鼻头一酸，接着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就逐渐传来。

寒尽低着头让顾祈佑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不用看也都猜到了寒尽现在肯定是鼻头红红，一副爱哭鬼的模样：

“好啦，我自己都还没哭呢。绯霜应该也有跟过来吧，别哭了，不然等会被她瞧见了又该笑话你了。”

顾祈佑不开口还好，一听到他的声音寒尽就越发受不了。最后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哇哇大哭起来，抽抽噎噎间还不忘含糊不清地埋怨他先前的隐瞒：

“你真是太混蛋了，一个人躲着强撑，真出事了我和绯霜连帮你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寒尽一激动，连顾祈佑的名字都直接不喊了。开口一句接着一句让人听着都哭笑不得。

顾祈佑顺势揽住了寒尽，抬手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眼尾微微上翘着，倒是觉得多日来沉闷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微低下头紧接着打趣道：

“本来还以为我们寒尽是真担心我了，还挺自责的。没想到你居然连帮我收尸的事情都想好了。你这样，我还真不知道该感动还是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