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王甫说道:“我问他,两国若是交战,实力大损,金军铁蹄南下踏平西夏,他说大宋也无法保全。”
“这说明什么?”
“说明西夏人知道其中利害关系。”
“那又能说明什么?”
“西夏人都出动了那么多人马,一不进攻威戎寨,二不发兵打我们,而是派一个使者来,为什么?”
刘锡一脸疑惑:“为什么?”
“因为西夏人在试探我们的态度,西夏人吃不准我们的想法!一旦我们犹豫了,他们必然知道我们有所顾虑,然后就又派使者来,说只要我们归还银州,他们就撤兵。”
“这是为何?”
“因为他们只想把银州收回去,他们根本不想真正跟我们大动干戈,刚才那个使者不是也透露出来了吗,他们知道两国一旦开战,收益的只有金国。”
刘锡总算是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把银州还回去,他们就会撤兵?”
“没错,这是一场针对银州的军事动员,西夏人想要在我朝东征之际,不战而屈人之兵。”王甫说道。
“那就更要打了!”刘锡说道,“不能让西夏人知道咱们有顾虑。”
王甫苦笑起来:“咱们确实有顾虑,战争一旦开启,无法保证何时结束。”
刘锡仔细思考起来,他又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们双方都有顾虑,但如果真的动手,双方都只能持续不断扩大战争,届时局面将不受控制地往有利于金国的方向发展?”
“没错,讲武堂有一节课叫做威慑平衡,讲的就是这个理,各方都有出兵的想法,但是各方都有不愿意出兵的顾虑,从而达成一种出兵但不交战,保持沉默的威胁的一种平衡状态,听说那个理论还是官家亲手编写的。”
刘锡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朝廷没有东征该多好,这样京兆府就没有顾虑了,刘帅自然就没有顾虑了,我们更没有顾虑了。”
王甫叹了口气,说道:“局势不明,先维持现状,等待机会吧,如果朝廷能在本月结束高丽的战争就好了。”
十月十八日傍晚,阵阵寒风扫过东京城街头。
走在大街上的人们已经穿上厚厚的衣服。
一个小哥正提着精致的盒子,走进了樊楼,这份香喷喷的晚餐,送到了三楼张思君的房间。
外面在大宋朝的东京城已经流行了许多年,这倒是并不稀奇。
张思君正在享受她的晚餐的时候,忽然窗外传来一阵阵声音:“捷报!捷报!王师在高丽打破高丽三十万叛军!活捉叛军首领!”
那传令兵的声音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此时,蔡懋正好结束了今天一天的办公,他在宫门口看到准备回家的赵鼎,急忙走过去。
“赵相公。”
“蔡相公。”
“赵相公,关于高丽战事,您还是要慎重一些,这可能牵涉到西北边防,以及河北边防,若是持续太久,后果不堪设想啊!”
“你说的这些我何尝没有考虑过。”赵鼎说道,“但是王太尉已经把话说得清楚了,高丽之战,关乎到复州存亡,高丽用实际行动做出了表态,他们站在金人那一边,如果不将高丽国内的反宋势力连根拔除,后果才不堪设想。”
蔡懋说道:“若是西夏人现在发一路重兵前去银州,陕西打不打?”
“西夏人在榷场赚了不少钱,发兵的几率不大。”
“但若是金国此时在其中挑唆呢?”
“那便想办法拖着,派人谈判。”
“但若西夏人抓准机会,想要夺回银州呢?”蔡懋连续地质问,“若是西夏人一旦动手,西北大战重燃,我朝东线又在跟高丽打,金人会作何举动?”
赵鼎脸上露出一丝不太明显的痛苦,但他的情绪一直都非常稳定,他说道:“再等等吧,再给高丽一点时间,所需要投入的未必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