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爹爹万一有事时找不到我,便叫青柳留在翰香园候着。”赵语雁口中说着,两眼时不时瞥向周围侍候的下人,认出她们大都是随侍王妃的丫鬟、婢女,心想:“平常都不见她和我多说几句话,怎么偏偏今天邀我一同赏雪,难不成是有什么事……?”
季月心点了点头,忽然望着窗外说:“语雁,这场大雪像极了我当年嫁入景王府时的景象。那一天晚上,月落乌啼、银装雪塑,整个清阳郡里宝马香车络绎不绝,好似一幅人间仙境的景色。”
她的语气就像和自己的故人攀谈一般,这种反常的亲昵反倒让赵语雁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知不觉,我嫁入景王府中已有二十余年。有的时候想起来也是有些人是物非,白驹过隙的感慨。”
“幸好后来有了你这丫头,有时候王爷与人饮酒时我独自一人无事可做,便去你的翰香园周围逛一逛,时常能听到、看到些有意思的东西,倒也算解闷了。”
“原来她是要借故暗示我方才训斥张嬷嬷的事,真难为她兜了这么大的圈子。”赵语雁略微一想,开口答道:“娘亲若是无聊,大可常来我那里坐坐。翰香园别的不多,唯独取乐的东西不少:春夏有百花,秋有枫叶,唯独隆冬时节没甚乐趣,唯有在房中读书。”
季月心黛眉微颦,心想:“自从入冬以来倒也不怎么见她在房中读书,这话不过是用来搪塞我罢了。”索性挑明了问道:“张嬷嬷去请你时,可是有什么话说得不妥当了?”
“张嬷嬷?我也不曾对她说过什么,只是她来时在园外说了几句闲话正巧被我听到,当时风声有些大,不曾辨识出是她的声音,便问张嬷嬷是否知道那人是谁,兴许张嬷嬷误会了。”
“原来如此,难怪她一脸羞惭地回来我这,怎么问她都不肯说。”说到这里,季月心故意看向赵语雁,见她面不改色地回望自己,便又说道:“张嬷嬷虽然嘴碎,毕竟也是在王府中做了二十年事的人,不大不小的事也就不要苛责她了。”
“我时常听爹爹说张嬷嬷在王府里勤勤恳恳、忠心不二,怎能忍心责备她呢?更何况今早的事本就是个误会。”说到这里,赵语雁心想:“只可惜这所谓的忠心,也不过是对你这个王妃忠心。”
“那就好。张嬷嬷半生未嫁,现在已经年近半百,这时候最容易执拗,倘若哪句话说得重了些,兴许也会寻死觅活的,到时就是我也劝不住她。”季月心故意叹了口气,望向赵语雁。
“张嬷嬷她行事持重,语雁就是故意要找她的茬也无从入手,更何况我也无心找事。她做事不差,自然不会有这种意外,娘亲大可放心。”
赵语雁淡然地说着,回望季月心的澄澈眼瞳中多了一丝狡黠。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十分明显:如果张嬷嬷哪天又做了这种她不该做的事,你可别怪我言之不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