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心正要下楼去迎接景王时,赵语雁忽然开口道:“嫡母,这天气风声太大,兴许是张嬷嬷听错了,不如让我先去楼下等等,若等着爹爹过来,再让婢女上来请你。”
说罢,语雁一侧身闪过季月心身旁,快步走下楼去了。
“王妃,郡主刚过二十,还不太懂人情世故……”张嬷嬷看着季月心阴云密布的脸,小心翼翼地劝道:“您可是万金娇躯,犯不上为这件事动气。”
“黄毛丫头。”季月心冷哼一声便要往楼下走,经过张嬷嬷身旁时低声训道:“你的事之后再算,管好自己的嘴!”张嬷嬷心里一惊,慌忙认个错,搀着季月心走下楼来。
望月阁有三层高,二层是寒凉天气坐在室内透过窗棂赏景所用,三层则是半个小亭的设计,四周用柱子支撑没有墙壁,上设亭顶遮蔽雨雪,每天都有下人上来洒扫。
到了一层便是个略显逼仄的小屋,除楼梯、火盆、桌椅、毡布、水桶、扫帚、木炭之外别无他物,平常都当作杂物间来用,没什么人在这里。众婢女等候时便生了盆火,季月心下楼时正看见赵语雁与婢女们围着火盆取暖。
“龙生龙、凤生凤,这丫头果真是婢女所生,对下人全无威仪可言,看这乱了尊卑的样子,像个什么话。”季月心如此想着走下楼来,下人们看见王妃下来,慌忙散开到一旁规规矩矩地站着。
“丫头,不是说王爷要来吗,你为何不出门迎接?”
“娘——娘亲。”赵语雁有些费力地叫出这个称呼,“爹爹曾再三吩咐我不准在寒暑天气出门迎接他。”
“放着长幼礼法,明知父王要来还在屋里呆着,成何体统?”
“自然是成我府中的体统,还能是别处的不成?”
景王赵启推门而入,身上的裘衣和披风落满了雪,随从的仆人和站在一旁的婢女慌忙上前接过他摘下来的帽子抖落冰雪。
赵启除下披风放在一旁,抬手捋了捋胡须笑道:“月心,在自己家中何必还要强求语雁遵守这些繁文缛节呢?她身子弱,要是受了寒凉或暑气怕是又要生病了。”
“‘繁文缛节’?想我十一二岁时,每天都得跟着先生学礼法、知诗书,平常做得有半点不对都得受责罚。长幼孝悌自古以来就是圣人之道,无论在哪里都应当信受奉行才是。”
季月心是当朝宰相季昭的爱女,自己不过是个有名无权的亲王而已,想到这一点,赵启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季月心道:“月心,现在不是说这些鸡毛蒜皮的时候。季相方才派人来下了帖子,说他午时四刻便到,还带了潇湘侄儿过来,准备让他相一相语雁。”
“这事爹倒是在书信里对我提到过。不过最近在京师政务繁忙,我没想到他能挤出时间过来,所以没来得及对你说。”
“原来岳丈早就有这打算。”赵启点点头,心想季月心这么说,必然是与季昭酝酿已久,但既然眼看季昭就要过来,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益处。转身对赵语雁说:“儿啊,这可是一桩好亲事,你快去好生梳妆打扮一下,过会我派人来接你。”
“季潇湘……?”赵语雁心中如同平地起了个惊雷,“他要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