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守卫手持单刀对常云夕抱拳行了个礼,这才向两旁闪开,给云夕让开条路。
气归气,自己来找爹毕竟还是有事要问。常云夕只得压下自己的脾气,屏息轻步地走进书房里来。
云夕刚一迈过门槛,书房的门就被守卫关上了。一股龙脑香扑面而来,其味道之浓险些熏得常云夕昏过去。
“咳咳……”云夕一边用手在口鼻前扇风,一边向云雾缭绕之中的身影问道,“爹,你在干什么啊?”
“做江冰。”常检头也不回地答道,仍旧忙着手头的活计。他把棉被包裹起来、晶莹透剔的冰块放到一个青铜铸就、蒸笼样的器皿中,又盖上木盖、蒙住棉被。
在笼屉下面则是一个又大又宽的香炉,香炉中阴燃着将灭未灭的火炭,火炭上铺着一层龙脑香,一团团烟雾自香炉中冉冉升起,透过笼屉散发到房间内,整个书房都弥漫着龙脑香的独特香气。
“不是刚刚围湖取冰,怎么这么快就——”
常云夕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但为时已晚,常检瞪起虎目,大步走到云夕身边。
“这些事是你能问的吗?”常检虽然没发怒,但声音中却蕴藏着让常云夕难以抵抗的威严。
云夕慌忙低头认错,“女儿多嘴。”
“女儿家家,不思安心事内,偏要整天舞枪弄棒、抛头露面,像个什么样子。”常检气哼哼地嘟囔了一句,转身回到香炉旁拿起火钳小心翼翼地翻弄着炉中的火炭。“这次过来又有什么事?”
常云夕从小听其他人说自己的爹和祖父相比更加内敛,平时还没有什么感觉,等到被他念叨时,才真正觉得自己的爹白白继承了先祖的血脉——明明有如此不怒自威的气质,却喜欢对女儿絮叨。
“爹,我没有什么别的问题,就是来问问你围湖取冰的事。”
“取冰?那是你这个女子应该关心的事吗?”常检看都不看自己的女儿一眼,一门心思照顾着香炉,这让常云夕平时积攒的不满几乎要爆发出来。
“爹,我是女子不假,但不论怎么说也是你唯一的骨肉,这件事我不关心,难道还要让外人去关心吗?”
“外人,什么外人?你是说你景叔,还是说我?”常检声色俱厉地问道,“你要是早些找个夫婿,哪里还用得着你在这里多管闲事?!”
“可是爹!”常云夕不甘示弱地争辩道,“就算是要嫁人,也不能就按你的意思去找个废物嫁给他吧?”
“什么废物?”常检终于放下手里的事走到常云夕面前,“你说谁是废物?”
“爹,你以为我真的不清楚吗?之前你和景叔替我物色的那几个男人,要么是目不识丁、只知蛮干的无能糙汉,要么是满口仁义道德的迂腐酸秀才,哪里有个正常点的人?”
“哼。”常检不屑地说,“你才不过二十一岁,懂得些什么?常家如此大的家业,其根本就在于江冰,若无江冰,一切都将难以为继。你一个丫头家家,不要整天自以为是。”
“可是爹,我有心上人啊!”常云夕情急之下忍不住脱口而出,“他文采斐然,名传天下,而且品行清正,这不就是你说得那种既聪明、又听话的人吗?!可你和景叔从来都不肯给我机会,只肯自己在那里替我‘择婿’,搞得好像我都要嫁不出去了似的。”
“谁?”常检丝毫不为女儿的抱怨所动,他只关心自己想要关心的事情,“你说的这个人,告诉我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