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将军,梁,梁州牧陈准曾发布法令,严禁别郡人随便进出慰灵祠堂,这件事您应该不是不知道吧?”梁州通判金正挡在祠堂门前,尽管气势被完全压住却还是一副得理不让的架势。
季炎带领杨叡卿和燕氏兄妹三人一路穿过呈杨县来到县署,刚解鞍下马走到祠堂门前就碰到了这个家伙,杨叡卿把好话说了一箩筐,他却只是不肯放行。这令在场的四个人都窝了一肚子的火。
“金通判,杨某是呈杨本地人,家父家母亡于鞑人之手,无处寻其尸骸。杨某欲尽人子本分,在父母灵前上香祭拜,以告二老在天之灵。”
“不行。”金正对着杨叡卿板起了脸,“杨进士,我知道你是状元,皇上跟前的红人。但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梁州县署,岂容你随便放肆?”
“放肆?”杨叡卿被气笑了,“金通判,难道我离家月余,就连父母的灵位都不能见了吗?”
“不能!没有皇上的圣旨,你就是说破了大天也不行!”
杨叡卿还想再说什么时,季炎走上前来将他推到了身后。
“怎么,我难道还算不得梁州人么?”季炎的语气很生硬。
“季将军,如果按照公文上的意思来讲,您确实算不得梁州本地土生土长之人啊。”金正往后退缩了一步,他身旁的七八个士兵看上去也是怯生生的,一眼看去完全不像是秉公执法的人。
“而且季将军应该知道,那则公文并不只是陈准自己的意思,他……也算是‘奉命’行事啊。”
金正有意把‘奉命’二字咬得很重,目的就是旁敲侧击地告诉季炎:这件事并不是他从中作梗,而是朝廷上有人关照过了。
倘若他碰到的是季煜,恐怕这件事就会被他拖上一拖。按照季煜的性格,他一定会在确保没有后患的情况下做事,而不会冒着无名的风险。
但很可惜,他碰到的是季煜,季氏家族中脾气最冲、正气最强的一位。
季炎懒得和这些腐儒废话,他圆睁怒目,大喝一声:“让开!”
不愧为久经沙场之名将,这一声怒喝如平地震雷般,不仅中气十足而且威势逼人,只吓得金正两腿发软,要不是在他身边的衙役有些眼力见上前搀住,恐怕他早已跪倒在地。
“季,季将军……”同地为官,金正也经常听说季炎的威名,今日首次与他对垒,也是吓得不轻。“你,你……”
突然,他仿佛想到什么绝妙的理由一样,猛地直起了腰板,“你要是打算硬闯此门,那就把下官的头砍下来!”
“金大人,使不得啊……”
“金大人,您这又是何苦呢……”
几个衙役生怕季炎真得发起怒来动手砍了金正,连忙凑上去轻声劝他。殊不知若是无人理他还好,冷不丁地被人一劝,反而让金正有种掌控一切的感觉,甚至得寸进尺起来。
“季将军,你要是不想砍下官的头颅,那就请带着你身后的那三个外乡人折返回去。就下官所知,杨叡卿虽然是梁州人士,却不曾经历过鞑人劫掠一事,他无权进入慰灵祠堂!”
杨叡卿听到这句话气得面色惨白,他恨不能上前将这个满口公文、规矩和权力的腐儒千刀万剐。自己只想拜祭父母灵位,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如此人之常情都不被允许,他怎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