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子蓁把药品在桌子上摆好,叫他过去,“别等我去抓你。”
暮云霜只得惴惴不安地走过去。他知道鹿群对草药研究颇深,怕不是要拿他这身强体壮的异族来试药吧?他苦哈哈地揣测,挪过去坐到凳子上。
“怕什么。”
子蓁看着他向后耷拉的虎耳朵和绷成根铁棍的尾巴好笑,轻按了按他的肩膀示意他别这么紧张。待他松了口气,逐渐放松下来,子蓁看准时机,提气运至掌中,一掌裹挟磅礴灵力拍进他后心。
这感觉和被那个白头发的人用灵力操纵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甚至更糟。他在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惊恐地瞪大眼睛,僵坐着无法动弹,只能感受从后心持续涌来的灵力飞快在全身流窜,太多太快,仿佛骨髓要被钻开。从浑身各处炸起的刺痛愈演愈烈,他连颤抖都做不到,只想痛呼出声,刚张开嘴却被塞了一粒小丸,他一时不慎就把它吞了下去,回过神来嘴已被牢牢捂住,一点声音也无法发出。
他愕然地回味这药丸芬芳的香甜味,下一秒丹田烧起火燎一样的剧痛,同浑身蒸腾的刺痛混杂在一起,让他痛苦不堪。在他无法再继续忍耐的临界点,捂紧他嘴巴的那只手忽然撤开,他只觉一股似被压抑许久的气息从丹田里直冲头顶,被这股冲动裹挟,他大喝一声,震耳虎啸炸响。
这一啸过后,他方能够行动自如。他发觉自己已满身汗湿,筋骨绵软,使不出力,身子里外却是前所未有的通透轻盈。他惊魂未定地伸出双手看察,十指伸缩间,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灵力在肌体里,丝丝缕缕如血液一般流动不息。
他试着催动手中的灵力延展至体外,果然一股银白的气流从他手上冒出来,裹住手掌,他握拳试图把这股气息紧成团,那光芒却只炽烈了一瞬就忽然消散在空中。灵力在他的体内流动,沿着他从未感知过的脉络不急不徐地流淌在肌体和脏器之间,如同一张崭新的,柔韧的支架撑起他的身体。
正惊疑间,他忽而听到有人在说话,听上去很远,不在这房间内,于是凝神听去,却听见了更多嘈杂。男女的交谈,老者的喟叹,孩童的尖笑,如春汛时暴涨的河流涌入他脑海。他惊恐地倒抽口气,捂住耳朵,忽然又闻到一股浅淡的香甜气息,可是这房间里没有种花,于是他又慌张地揉了揉鼻子。
愣神间,他又被塞了颗什么进嘴里。这回他有了警惕,立马就吐了出去,那东西砸在地上砸出两声脆响,他仔细一看,原来是刚才子葭吃的糖。他愣愣地抬头看去,子葭站远了几步,满脸嫌弃。他悻悻地把目光转向子蓁,见他似笑非笑,更觉尴尬。
“感觉如何?”
子蓁问,语中带着点掩盖不住的得意。这是他第一次给别人疏通经脉,原本他还担心一时失手把暮云霜给废了,看来那只是不必要的多虑。
“你做了什么?”暮云霜惊恐地反问。
“给你开了经脉,现在你可以正式开始修行了。”子蓁走到桌前,挑选起温补养身的药品,“去洗个澡,收拾干净,我还有事跟你说。”
暮云霜受宠若惊,被子葭拖去偏厢时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子轻飘飘的,走路都感觉像飘在空中飞,飘着飘着就被两个婢女姐姐在浴间扒了外衣。
“我,我自己来……”
暮云霜拽着被脱了一半的衣服,手忙脚乱地叫她们出去。她们早熟悉了小姐的这位玩伴,乐得清闲,留下换洗衣物就离开了。暮云霜看着门关上,如释重负地松口气,这才放下心来脱了衣服,坐进浴桶里清洗。洗完澡,换上没穿过几次,一直寄放在这几乎是崭新的长袍,浑身清爽,暮云霜舒适地抻个懒腰,原地蹦了蹦,对自己如获新生的身体很是满意,这才出了门去。
刚出浴间,他看见子蓁已坐在桌边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