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狐狸形态的颜诗芸看到有两个精心打扮的陌生女子停在颜怀信的房门前,原本困得睁不开的双眼顿时瞪圆了,从她怀里半站起来,前爪和下巴搁在风茗胳膊上,和她一起目不转睛地看向窗外。
颜怀信听见门外的骚动,已无力感到烦躁。百里晏清前夜把他药倒,在他昏睡了近半天后再让他苏醒,他昏昏沉沉地在华清宫又歇了一夜,术法的效力仍未散尽,今早上朝时也许是他有用了什么手段,让他险些当众晕厥。百里晏清装模作样地喊来太医诊治,顺势给他批了半个月的假,再拟了道旨意,往后十六天,原属于永曦城令的公务全权交由他的副官处理。
百里晏清一直在试图脱离颜相的权势,组建绝对服从于自己的势力,这在前朝不是个秘密,甚至可说是人尽皆知,但至少明面上,他依旧对三朝首辅言听计从,有为数不少的官员想对陛下表忠心,也一直不敢莽撞行事。直到今日他猝然发难,打着让颜怀信回家养病的幌子把他暂时赶下城令的位置,扶持他的副官上位,则是亲自将这事摆到了明面上。
颜怀信想到方才自己被调职之后,还得和父亲一同跪谢圣恩的场面,顿觉头痛得更厉害。更不要说母亲带了两名宣称是陛下赏给颜相的歌女回府这事也被散布出去,话里话外之意都是陛下要入赘颜家的颜斯年纳妾,还是纳两个低贱的歌女,她颜意岚也有不得半点反对。昨日他醒来,听百里晏清对他说起此事,他还真当这仅仅是他不堪政务繁重,与母亲开个玩笑而已,毫无戒心地答应要保住这两名歌女的性命。谁知一夜之后,他颜家的脸面几乎被他挫到了地底。
他插上门阀,让重重的摩擦声传到门外,那嘈杂终于知趣地散去。头痛自早朝开始就未曾饶过他,一番刺激之后更是愈演愈烈,看来百里晏清是下足了功夫要确保他能在这十六天内“好生休养”。他麻木地走到卧房,和衣而眠。他知道自己不能颓靡太久,但至少这一天剩下的时间,他只想独自度过。
看到那两名女子离开,风茗和颜诗芸继续等了许久,始终不见人来,再一同出了门去。结果她们刚一走到院门,就被那两女子堵了个正着。
“你们还没走?!”颜诗芸把风茗拉到身后,在她们开口前先发制人,“堵在少爷门口,是想做什么?!”
此话一出,两名歌女俱不屑嗤笑。
“你一个下人,也敢狗仗人势地跟本姑娘放肆?”
其中一个裹着翠蓝斗篷的歌女先讽了回去,颜诗芸看着她对自己极尽轻蔑,也不生气,只是悠悠地抬起个冷笑,回道:“两个以色悦人的妓,也配在颜府装腔作势?要是扰了少爷清幽,你猜你们是会被赏给我这样的下人,还是被扒了皮囊扫地出门?”
两名歌女顿时脸色剧变。颜诗芸说完后就不再给她们眼神,从她们身边径直走过。蓝衣女子气不过被她一个丫鬟顶撞,伸手去要把她抓回来好好教训一顿,可她的手伸到一半,却被跟在那无法无天的丫鬟牵着的小女孩掐住了手腕。她的手指纤长细嫩,也不见她有多使力,那歌女却惊觉自己的整条胳膊都动弹不得。
“你——放手!”
风茗虽听不太懂颜诗芸说了什么,但看她把这气势汹汹的陌生人说得面红耳赤,气急败坏,只觉得滑稽。她知道不能把事情闹大,于是顺从地把手松开,转头对颜诗芸邀功一般笑了笑。颜诗芸亦犒赏地回以笑容,摸摸她的小脑袋,牵着她准备离开。一次被两个地位低贱的婢女侮辱,歌女哪忍得了这气,不依不饶地要把她再拽过来。这回风茗也不太高兴了,她扣住她的手腕,手上轻轻一使力,就把她的腕骨从关节处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