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晴腹间的伤口形状可怖,所幸绛琂修为甚高,治愈这皮肉伤只消片刻。他处理好长晴的伤口,扯来被子给他盖上,这才终于有时间好好看看他这阔别多年的同门师弟。
太浓重的虚弱让长晴看起来有些苍老,绛琂仔细看看,才看出他的样貌没有多少变化,仍然是当年与他一同拜别尊师,分道而行之时的模样。那之后他回到云渡城,渐渐接替父亲的职责,处理繁复的政务,最近一次听闻长晴的消息,就是十余年前狐族的灾祸。那时他已是被默认的下任朱雀族长,落鸿向来对下界的争端不闻不问,他固然忧心,却是完全无能为力。
没想到再见面时,竟是现在这般景象。绛琂看着长晴自找苦吃的狼狈,心中颇感讽刺。他把缠绕在小臂上的龙型玉佩系在长晴项间,渡进些灵力,那玉佩微微亮了亮,便开始帮助长晴恢复元气。
绛琂继续看着它,果然,它在数息之后焕发出又一阵通透的淡绿光芒。这便意味着,向来懒得搭理他们的师尊已经了解这情形。绛琂思量着,也许此事还是要去麻烦他,他该说点什么好话哄他老人家乐意,他招惹了一身祸端的师弟从昏睡中苏醒。
长晴看着坐在床边,无喜无怒的绛琂,一时还以为自己陷入濒死的幻觉,后知后觉的遍体温暖舒适又告诉他,他是真的得救。
“……”长晴看着绛琂眼中的淡淡责备之意,心虚地转开了视线,喉咙涩哑地唤他,“……师哥。”
绛琂从衣襟中拿出那孔雀精带给他的信,放在长晴手边。长晴拿起来看了看,这封信的字迹娟秀整洁,口吻成熟审慎而情真意切,把魔教的所作所为尽数告知,恳求绛琂出手相助。这信虽未落署名,他已能猜到是谁所写。
他不由感到夹杂着羡慕的欣慰。若是风茗不受那些波折苦恼,想必也不会比她的姐姐差上半分。他随即担忧起来,把信纸随便折了两折,搁在旁边,想问风茗现在如何,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绛琂看着他的神色变化,在他欲言又止地看过来时,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的弟子性命暂且无碍,但我对她身上的蛊毒没有头绪。也许要请师尊来救她。”
“她小的时候,师尊和长孙前辈与我们遇见过一次,”长晴想起那遥远的无忧年岁,不禁微微笑起来,只是笑容中浸着愧悔和酸楚,“他老人家还挺喜欢她。”
“你的那个朋友被一位前辈带走了,”绛琂对他未经历过的温馨场面只能转移话题,他说话的语气平淡,但长晴仍然从中听出一股讥讽意味,“他是师尊的同族旧交,他说会把你的内丹好好取出来。”
长晴想了想,又问:“他们回灵界了么?”
“他许多年前起就住在人间。等你身体好转,我再带你去拜访。”
长晴点点头,他知道,道谢的话语会太显生分,尽管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他的感激。如果绛琂不理会青旖的求救,他和风茗不知何时才能逃出生天。
“你能带她进来让我看看么,”他对绛琂请求道,“我还没好好看她……”
绛琂并不想同意,谁知道魔教的祭司会不会借着她体内的蛊干点什么事。他正要拒绝,竹屋的门被外头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