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我学他的剑术?”
风茗躲开长晴的触碰,看到他眼中的受伤神色,自己又何尝比他好受半分。她岔开话题,只是想避过这进退两难的境地,对长晴没有半分怨怼之意。然而长晴此时太过愧疚,自然而然地想到,她是在怪他。
“那时我并不知道,他是被祭司控制…我与他,皆犯下大错,无论于公于私,定然再也无法重归于好……后来我可惜他的惊世之才,又想你多个法子防身,才……”
长晴说着,喉头哽咽地沙哑下去,风茗未曾料到他情绪会如此激烈,顿时后悔自己说起这个。她想安慰他,张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从未见过长晴如此难过脆弱的时候,她本就从未学会该如何安慰人。
“都怪我……我不该对你有私心…我太糊涂了,从当年被兽族的手段欺骗回到灵界,做的都是错事…我不该…不该抛下他,不该没保住你的母亲和姐姐,不该胁迫霁星跟随,不该骗你…骗你学他的剑……风茗,你要怪…就——”
“我没有!”风茗连忙隔着被子握住他的手臂,在他说出她无法承受的话之前截住他,“我永远不会怪你!你…你是天下最好的师父……”
长晴对她虚弱地笑笑。风茗想拭去他眼中颤动的泪光,却又因为身中蛊毒而不敢动作。她的眼睛也很难受,无比酸胀,该是要流泪,却又干涩至极,可是她守在长晴床前,顾不上自己的安危。
“去…找你的师伯,看看你的眼睛……”把积压数十年的心病吐露,长晴看起来稍稍平复了情绪,“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他合上了眼,像是气力用尽。风茗顿时惊慌,连忙转过身,见到她的师伯向他们走来。
绛琂重新支起协助调理气息的阵法。风茗站在他身边,眼巴巴地看着他驱使灵力。她看不懂这些术式,但长晴的脸色明显舒缓下去,呼吸也更加踏实沉匀,她便暂时松下口气。可随即,一股沉重的迷茫之感将她笼罩,她自己,将要怎么办?
“过来。”
绛琂拿扇子轻拍拍她的头顶,风茗蓦然回想起,曾经长晴也常常这样笑着教训她和霁星。她的心间骤然锐痛,恍惚一瞬后,她的头撞到什么东西,抬头一看,绛琂回过头,深棕泛赤色的眼睛向下睨着她。
风茗心中一缩,又低下头去。她师伯的性子和长晴截然不同,冷峻严肃得让她惧怕。
“坐。”
绛琂补了个本无必要的命令,风茗才惴惴地坐在他面前的木椅上。她不知道的是,绛琂虽然熟于政务,但对她这样年纪,惹上天大麻烦,又难过得肝肠寸断的半大少女,根本是毫无经验。他面上端着的长辈威严稳如泰山,心里其实没什么底。
所以,绛琂一时想不出该怎么盘问她,只是先抬手盖住她的双眼,用温热的灵气活络她眼白里密密麻麻的瘀血。她尽管还是哭不出来,却不再那么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