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典还真就吃了一惊,毕竟一个阁老,两位总督,一位兵部郎中还是有点吓人的。
可朱大典是什么人,官场的老油条,孙阁老还是太师没错,可并不直接管事,说白了就是没权,卢象升回家守制了,孙传庭罢官了,只剩下杨廷麟一个五品兵部郎中,就是一个咬不死人的狗,有什么可怕的?
朱大典刚要推辞,那边周显咳了一声,“孙大哥,有件事必须和你说一下,”
周显满脸歉意,一副请罪的嘴脸说道,“小弟知道三位哥哥和杨阁部有隙,可是小弟早就和杨嗣昌交好,已经结为了兄弟,不然朝廷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让孙大哥领兵出征,还有,小弟答应杨大哥在淮安留下一部兵马,听他调遣防止张献忠反复,还望大哥恕罪。”
孙传庭听到此言有些刺耳,毕竟他下狱是杨嗣昌一手造成的,可转念一想,拉杨嗣昌的虎皮大旗也无不可,出了什么篓子就让杨嗣昌去担着吧。
朱大典真真是吓了一跳,在他眼里周显根本不是什么抱歉的表情,明明是满脸的嘚瑟,杨嗣昌他可真惹不起,那是皇上最信任的人,sd的德王等人被俘,朝廷有不少人弹劾他,连杨嗣昌自己都想辞职了,可皇上还是保住了他。也不知道这竖子真和杨阁部交好还是在吹牛,朱大典还要问一下。
“周大人既然和杨阁部交好,这面子一定要给的,只是本官要卸任了,如果给了方便,新总督不悦,会给本官带来麻烦……”
就知道你在试探,周显平静地答道,“朱大人,杨大哥和我说了,新任总督是史可法,这史大人是有些不近人情,可他杨阁部和师傅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再不济也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吹牛谁都会,史可法即将接任漕运总督也不是什么秘密,朱大典还是不确定周显言语的真假,“运河两岸帮派林立,错综复杂,周大人不知他们的勾当,恐怕要吃亏啊。”
“下官还真就不怕他们,”周显早料到朱大典要用漕帮吓唬自己,“下官带了三千精兵,莒州还有两千人,祖大乐和祖宽驻扎在南阳,虽然无旨不能调兵,可一千家丁还是能借的,只要总督大人不为难在下,朝廷那边不管有什么事,师傅和杨大哥都能压下去。”
要调兵对付漕帮,想在淮安这里杀人放火,这分明是不把漕运总督放在眼里!朱大典心头火起,想要发作,可又一想,自己都要卸任了,何必要和他们结仇,就让史可法头疼去吧!
“既然如此,本官也不再说什么,孙阁老和杨阁部的面子总要给的,官漕这边本官帮不上忙,民漕那边本官也懒得管。”朱大典先把自己撇清关系,然后拿出纸笔写了公文,盖上了总督大印。
“白谷先生,周大人”朱大典递过公文道,“本官即将离任,能帮的忙也只有这么多了,还望二位海涵。”
不用海涵了,周显要的就是这张纸,有了漕运总督开的公文就有了在运河上运粮资格。
朱大典在上面写了五十万石的数量,这可是民漕最高的额度,一般来说民漕顶多给开十万石,多运的部分商贾自己去贿赂沿途的官员,就是十万石的条子,没有万八千两银子也是下不来的。
不过这五十万石可是非常烫手的,周显和孙传庭也明白朱大典的祸心:太惹眼了,可以说是大明立朝以来的第一份,你周显和孙白谷不是装么?不是朝里有人么?还特么拿手里的兵吓唬人!
现在五十万石的条子开出来,满朝上下的嘴看你们怎么堵?至于本官,遭到弹劾是不可避免的,大不了花点银子疏通,反正杨嗣昌和孙承宗也下了水,谁怕谁啊?
你们两个要是害怕,肯定要求本官改一下的,不过这两份人情可不是空口白牙能解决的,是要银子的!
朱大典心中得意,正等着孙传庭和周显惊慌失措地求自己改公文,没想到周显和孙传庭看了一下,就把公文叠好揣在怀中,“多谢朱总督,这份人情我兄弟记下了。”
在朱大典惊诧的目光中,孙周二人客气了几句,完全没有修改的意思,然后……竟然厚颜无耻地告辞了,连个礼单都没留下。
此时的朱大典无比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装作为难,敲诈一笔银子,总比白送强,他可能还不知道,周显和孙传庭这对无良兄弟压根就没想送银子。
孙传庭是什么人,让他去送礼那不是骂人么?周显也不是什么善茬,去杨嗣昌家都空着两只爪子,还能给朱大典送礼?不去打劫他就不错了。
兄弟二人神清气爽地出了漕运总督府,等在门口的坤兴早闲不住了,又是买糕点又是买糖葫芦,把周围的小商小贩都招到总督府门口了,几个门子刚要去赶,这边『毛』飞就赏了他们几个耳光,太猖獗了。
看到周显和孙传庭出来,几个门子也不敢说话,眼睁睁地看着一行人扬长而去。
“计划很顺利,兄弟们先在城里打探情况,等时机成熟直接动手,由杨将军自己掌握。”周显和孙传庭还要去找卢象升,当初约好了,收粮是要卢家帮忙的,淮安这边就全权交给杨陆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