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郁青和李坏采药之时,忽遭大雨,山风一吹,食心虫的伤病发作,竟是一病不起。病重之中,他迷迷糊糊似觉姐姐照顾自己,如同幼时擦汗喂食。
一日醒来,朦胧看见姐姐的背影,他泪如泉涌喊道:“姐姐!”
只见那背影转过身来,却是衡爅娮。
衡爅娮听闻张郁青的声音连忙走过来,她伸手摸着张郁青的额头道:“谁家可怜的孩子,病成这样,爹娘还不知道自己孩子正在遭罪呢。”语气之中透着无限的慈爱和怜悯。
张郁青神智清明,意识到姐姐早就葬身在马邑弥泽的大火之中了。
李坏正在小马扎上打盹,看见张郁青醒来,大喜道:“老天爷啊!你可醒了。”
张郁青道:“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了。你高烧得一直说胡话。吓死我了!如今泰山上下,我就你一个好哥们,你要是病死了,我可就孤单喽。”
李坏一边兴奋的唠叨着,一边喂张郁青喝粥。
张郁青道:“麦子!谢谢,这些天照顾我。”
李坏道:“我哪里会照顾人,主要是衡姐姐照顾你。”
张郁青痊愈,随李坏来到药房。只见药房乱七八糟的药材已经堆放整齐,满地的药渣和灰尘也是打扫得一尘不染。四名碾药弟子正一字排开用力碾药,抓药处也有两名弟子专门负责。辛木道人则在慢悠悠收拾行囊。
衡爅娮在指点道童将药材分类,又亲自给重病号送药。药房没了辛木道人骂骂咧咧的破铜锣嗓音,清净许多。
辛木道人说:“衡爅娮姑娘药理虽还须再下功夫,但治理人事大胜于我。从今往后,她便代我管理这群混账小子。我即刻便要下山治疗瘟疫,过两天才回。这些小滑头仔细着点,哪个偷懒,衡姑娘只管赏他一顿鞭子。”
辛木道人出发,令众弟子各自忙活,不得相送。
衡爅娮问:“张郁青,你的口音似乎是雁门人?”
“我是马邑人,襜褴王屠戮马邑,父母皆死,姐姐带我潜藏弥泽,襜褴王又火烧弥泽,姐姐烧死在大火之中。”
衡爅娮说:“我是代郡桑乾镇人,父母亲戚也皆死于战火。”
张郁青念及往事,眼眶里泪水打转。
“”衡爅娮拍拍张郁青肩头的灰尘,又给他整理了衣袍,“虽然脸如黑炭,却还算相貌堂堂。徒自悲伤,不如勤奋自处,亲人才会含笑黄泉之下。”
张郁青默默点头。
一日,依照衡爅娮的安排,张郁青和李坏到后山采药,采药需要翻山越岭,天蒙蒙亮就要出发,归来时往往已经天黑,如此才能采到理想的药材。衡爅娮给两人准备了的干粮。张郁青思及往事,姐姐将干粮塞在她怀中,叫他往远处逃。他藏在暗处,眼睁睁看这姐姐烧死在大火之中。衡爅娮和姐姐如此相似,难道是姐姐复生么?
傍晚时分他和李坏回来,只见阿福和两个五六个人瘦守在山道口。
阿福一见到李坏便喝道:“麦子,过来!”
李坏昂头不去。
“怎么上了泰山,就觉自己翻身的咸鱼了么?过来,给老子跪下!”
另一人也笑道:“看似一身傲骨,实际贱狗不如。”
阿福又道:“你们就采了这么点紫草。”
张郁青道:“紫草必须去远的地方才有,路途爬山很不容易。所以数量少了些。”
阿福道:“黑脸鬼,这里没你说话的分!”
阿福推倒李坏一顿拳打脚踢。张郁青连忙阻止,无奈拳脚功夫稀松。阿福等人却都有一定武功底子,张郁青和李坏一同挨打。
“住手!”衡爅娮跑了过来。
这几日衡爅娮抢了自己风头,阿福正是窝火。骂道:“你才来几天,丑女人,滚开!”
“不能乱打人!”衡爅娮挡在中间,两只胳膊翼护两人。
阿福大怒将衡爅娮推了一个趔趄。
李坏猛然起身将阿福扑倒,一口咬住阿福的耳朵,两人扭打在地。张郁青则抢过来阿福手中荆条一顿乱打。
张郁青被两人扭住胳膊,难以动弹,眼看李坏受欺负,心中焦急,忽然丹田一股暖流涌向双臂,他大呼一声,双臂力道无穷,竟是将两人扔到松树之上,两人摔到地上,晕了过去。
“都给我住手。”原来是衡爅娮带着朱邪无心走来。朱邪无心白发皙面,不苟言笑,又掌管戒律院。众人十分怕他。众人散开,阿福耳朵被咬掉一块皮,满脸是血,其他人也都是鼻青脸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