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飞道:“适才三弟所杀是地缺门弟子?这如何是好,若是父亲知道,又该大发雷霆了。”
一个苍老声音道:“我已经知道了。”
一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负手自舱中走出。数人连忙低头施礼道:“父亲!”此人正是燕门世家老庄主燕云天。
燕云天道:“我们此行是调解六大豪族与丐帮的矛盾,怎可诛杀丐帮中人?”
张郁青道:“那地缺门哈攀隆锦衣玉食,倚香偎翠,恣肆跋扈,将我同行八十人抢劫一空,还尽数打断双腿,蛮横如匈奴乱兵。”
燕云天道:“贤达且乞食,况彼饥寒天。淮阴非漂母,馁殆城南隅。所嗟京北瞎,猖厥容此徒。其魁拥巨万,抱妾衣玑珠。不逞亡赖儿,百十行与俱。诣市任颐指,攫取蔑敢呼。沿卷有风母,叩头牵人襦。不避司隶仗,反骂司阍奴。道逢谨趋让,诸公正当途。”
张郁青道:“小人只是略懂其中意思。”
“此乃赵郡李冼之诗,备述某些恶丐横行闤阓,欺压族党,起灭词讼,气凌儒绅,摩剥良善,朋剽要路,逞凶驾祸,纵情肆志,靡所不为。坐拥钱财,廒多积粟,囊多金玉,放债使婢,欺行霸市,为非作歹。”
张郁青问:“豫州和兖州的竿子会皆百结悬鹑,行侠仗义,为何地缺门却这番做派?”
燕云天道:“原本丐帮帮主东闾八荒在位时,约束极严,却被左护法朱安所杀。之后,丐帮群龙无首,争相夺位,大打出手,四分五裂,各霸一方,倾轧争胜。门中弟子良莠不齐,多有敲诈勒索,烧杀淫掠之辈。”
忽然一头狗熊自舱直行而出,唬得张郁青连退三步。
燕文龙道:“不要怕,这是我燕府奴仆。”
张郁青道:“为何这般模样?”
燕文龙道:“此时说来话长。可听说过‘采生折割’么?匈奴巫蛊收采生魂,折割生人肢体。取他人耳目脏腑之类,用以和药。冀州恶丐劫掠幼童,断肢体,伤五官,灌下哑药,强迫其于市井乞讨,博取同情。”
“我在河间曾见过一个乞丐牵着一头狗熊在闹市讨钱,那狗熊大如人,能写字画画,倒立跳舞,活似人形,众人奇之,往观者则须铜钱一文,以素纸求诗一首则须百文,乞丐所得甚丰。我当时觉得奇怪,密探其宿处,见狗熊独居,与纸求写,云:‘吾兖州延津人,姓金,名汝利,少时被此丐与其伙捉我去,先以哑药灌我,遂不能言。先畜一狗熊在家,将我剥衣捆住,浑身用针刺伤,鲜血淋漓,趁血热时,即杀狗熊,剥其皮,包于我身,人血狗血相胶粘,永不脱,用铁链锁以骗人,今赚钱数万贯矣。’书毕,指其口,泪下如雨。”
张郁青大骇道:“竟有如此骇人听闻之事?”
燕文龙道:“这位熊仆便是金汝利,在我府中已经三年了。”
燕七道:“去年冬天,我在燕京城偶然见到一名黑衣小胖墩蜷缩在大街上,紧闭双目昏睡不醒,便摸摸他的小脸,翻翻他的眼皮,唯恐是冻毙大街之上。哪知树丛后跳出一名女丐,手中皆用木棍敲打地面咚咚作响,朝我奔来。我诈说曾在真定见她抱女乞讨,为何来到燕京?她只说女儿已经病死。我又问他那男孩得的什么病?她说是脑子病,睡而不醒。我投入瓦罐之中十文铜钱,她收之而退,嘟哝着让我少管闲事。我四处打探,原来燕京西南一带有个丐头叫陈亮,控制三十多个病残儿乞讨,那些病重者会莫名其妙失踪,又有新的病残儿出现。我捉了他手下一名乞丐,逼问真相。原来陈亮竟然自外地拐骗幼儿,拧断胳膊、打断腿,制造惨象。每年残害数百的病残儿。陈亮便是河间童蒙门的混账。”
燕七泪流不止。
燕云天道:“诸如此类恶事很多,因此信都南宫、真定史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赵郡李氏联手围攻丐帮总舵大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