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细君独自找李坏,道:“沈爷可以帮助我们建立商洛帮的新堂口,但是我还须办成一件事以证明我们的能力。”
李坏大喜道:“那咱们算是有了码头,大姐,交给我来办!”
秋细君道:“废奴四君子,鼓吹释放奴婢,谴责上林苑,引发关中震动,众豪族深恨之,因此有人出十万钱杀了他们。”
“贡贤、郭循、郑怀也罢了,杨阜琳是杨敦儒大人的孙子!我们身受杨大人的恩泽,如何能……”
“杨忠为保家族,声称将杨阜琳逐出家门,去除族谱,断绝父子关系。杨敦儒大人自尽于长安诏狱。我们一切的生计来源全断了,这百十个孤儿,每个月都有人饿死、病死……我们只是为了活着。”
李坏道:“对!活着!”
李坏只身出城,过浐水,来到白鹿原,这里有一处庄园,是贡家别业,四君子自从倡导止奴运动,常聚集于此。时间久了,影响巨大,关中豪族暗中开始运作。六郡良家子大多是军功勋贵出身,蓄奴贩奴,几乎是关中家庭的标配,愈演愈烈的形式引发了自上而下的震动,如今四君子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四人正在院中论时政反映。
郑怀道:“秦王开放上林苑,假田于民,那些释放的奴婢算是有了生计着落了。”
郭循道:“我们一番心血,没有白费,秦王牧野瓒乃聪慧仁治之人。”
杨阜琳道:“《周制》有之曰:‘列树以表道,立鄙食以守路,国有郊牧,疆有寓望,薮有圃草,囿有林池,所以御灾也。这秦王开上林苑不是他的本分么?有何歌功颂德的?”
贡贤道:“杨兄,何必如此刻薄。废奴之事至此,依然达到目的,我们就此罢手。杨兄,也该与令尊老大人何解!”
“为天下故,我纵是做个无姓之人又如何!”
贡贤道:“杨兄不惧春秋之诛?”
春秋之诛,棺椁不可入祖坟,宗祀不可祭灵牌,只能埋尸无主荒野,坟茔不可起冢,不可立碑。
“裹草席,折发敷面,不过身后事。难道我杨阜琳,行此仁德大事,黄泉之下真的无颜见祖宗和先贤么……”
郑怀道:“杨兄,壮哉!”
杨阜琳手指远处的上林苑,怒道:“上林苑,昆明池、镐池、祀池、麋池、牛首池、蒯池、积草池、东陂池、当路池、太液池、郎池,哪个不是渔产丰富,膏腴良田,每年两千万钱的收入是少不了,与民争利……我等读圣贤书,岂能步仗义执言?”
郭循道:“杨兄,明哲保身,也是圣贤教导我们的。”
贡贤也道:“是啊!秦王依然开放上林苑,又置公田……”
杨阜琳大怒道:“你们两个……这事是不是要半途而废……郑怀,你呢!”
郑怀唯唯诺诺道:“豪强也释放不少奴婢,我等名声大起,何必固执下去……”
“好!好!好!原来就是名利之徒,我杨阜琳与尔等绝交……”杨阜琳纵马向高塬下而去。
李坏连忙盘下土崖,就在大路之上等待。
杨阜琳悲愤之中,策马狂奔,不料马失前蹄,摔下马来,马儿被树枝戳破脖颈,不能再骑乘。杨阜琳一瘸一拐向前,却见一个少年执剑拦在路上。
杨阜琳道:“你?你不是那个……”
“不错,慈幼园的孤儿,曾受杨敦儒大人的恩泽。”
“吾不过书生,也无力再续慈幼园,深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