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们见面的时候，天色已暮，程安雅带着满身伤痕跟她在公园见面，手上还拎着一瓶啤酒和一瓶……营养快线？

沐子颜盯着她手上的营养快线，心中冒出了一个猜测，果不其然，程安雅大大咧咧的把那瓶饮料递给了她，自己坐在台阶上喝起了酒。

她无奈的开了营养快线，喝了一口，问道：“怎么不给我带酒？”

她开玩笑道：“不敢，要是被你哥知道，我怕他杀到N城来。”

“看起来你的心情还不错。”

程安雅笑了，道：“我跟你说件好事，我爸没了。”

她怔了怔，看向她，她继续道：“他那个人当不好儿子，更当不好父亲，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离开得早，让我们这些人少受一点苦。”

沐子颜没有接话，这个时候也不用她接话。

程安雅在那里絮絮叨叨起来：“知道他去世的时候我心情还挺复杂的，可后来我想了又想，觉得这是一件大好事。你说我是不是感情淡薄？居然觉得自己的父亲去世是一件好事，可这也不能完全怪我，谁叫他就没待我好过。知道他去世的那个晚上我把记忆中跟他有关的事情都翻了出来，发现没一件好事，不是打就是骂，他连一块饼干都没给我买过……”

等她讲完后，一瓶酒也快喝完了，她轻声问道：“你是因为这种想法被你哥打的吗？”

程安雅否认：“那倒不是，对于他的去世，我哥比我还开心，怎么会打我。”

“那是因为什么？”

“我爸爱赌，给家里留下了一大堆债，有些债类似于高利贷，不太正当，我哥逞凶斗狠就可以解决，但有些不是。”

沐子颜有些没反应过来：“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耸耸肩，说道：“我想辍学去打工还债，让妹妹安心上学，然后我哥就打了我。理由很简单，我丑，不上学就没人会娶我，他还想拿我换彩礼钱。”

她偏了偏话题，道：“你不丑。”

程安雅笑开了，道：“我知道啊，有人跟我说过，如果我能温柔一点，或许他就会追我了。欸，沐子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那次在山上，你怎么那么确定我哥没那么坏的？”

沐子颜想了想，回道：“因为我觉得他没有不管你，比如说，你妈妈拿回的钱还能有一部分是给你上学用的。”

“就凭这个你就觉得他不是一个很差劲的哥哥？”

“那倒不是，他还是很差，只是比你认为的好一点点而已。”

程安雅把酒瓶精准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箱里，附和道：“我现在也这样觉得。沐子颜，你知道我们要还多少钱吗？二十几万，整整二十几万，我不清楚这二十几万的债务在你的眼中算什么，但对我们这种家庭来说那就是天都要塌了。说真的，哪怕将来我考上大学，他也未必能把我卖到二十万这个数字。”

“你不开心吗？如果从前的我发现哥哥待我并没有那么差的话，我会开心得飞起来的。”

她嫌弃的说道：“你哥待你不挺好的吗？你要求可别放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