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往屏风边挪,眼瞅着就挪到边上,能看到屏风后面了,屏风另一侧飘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若敢走过屏风,我就把你是含香馆掌柜的事实昭告天下。”
一句话说完,叶凤泠立刻被戳破漏气儿,偃旗息鼓,怏怏退回到原位,“你到底怎么样了?”
昏黄的烛光透过屏风,照在衣衫凌乱、襟口松松垮垮的苏牧野身上,长发散落、红唇挺鼻,一丝明朗秀美、一丝邪魅狂狷。可惜叶凤泠没有看到如此妖冶的苏牧野。
她看不清他,只能隐约看到他的头上围着白麻布,看上去非常严重的样子,一时心又提了起来,韩齐光是不是怕她过分担心,故意把情况往好的方向说?
叶凤泠绞着手,额上渗出密密麻麻、一层又一层的汗。
苏牧野声音清淡,“听到我声音了,我没事,你赶紧回叶府吧,苏府不会追究你的。你的逐月流光香粉怎么样了?”
叶凤泠猛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逐月流光香粉?”
苏牧野轻哼,“一见你挂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布条子就猜到了,那是你画的?配色还不错,就是线条有些粗糙,你应该——”
听苏牧野大有要给她补一堂书画课的节奏,叶凤泠目光发直、脑袋发胀,她忙打断他:“先别管香粉的事,你……你真的没事么?那为何我见你包了这么大一块的白麻布?你可别瞒我。”
屏风后沉默半晌,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你关心我?”
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见他头上包的那么“壮硕”,疑心他被伤到眼睛,现在对方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完全不回答她,简直让她的心忽忽悠悠地天上地上乱飘。
如果真的因为她,他受到永久创伤,那她就是罪人!
而且,依照她对苏牧野的了解,对方会放过她么?
不,一定不会!
那他现在的话语,就是给她判死刑之前的缓刑,好比狼要吃兔子之前,一般要扒拉来扒拉去,玩够了才一口咬下去,兔子血溅当场、一命呜呼……
他会如何折磨她呢?
心头恐惧被无限放大……再放大……
苏牧野侧着脸等回答,结果等了半天,压根儿没有声音。一片静寂之中,倏地,他听到“咚”一声。
“阿泠?叶凤泠?”
屏风那侧无人回答,苏牧野心中惊异。
他赤脚下床,心神慌乱摸索到屏风这一侧,将倒在地上晕过去的叶凤泠抱进怀里。
看不清人的苏牧野哭笑不得,他用手轻轻拍拍怀里美人脸颊,依旧没有反应——她又被他吓得直挺挺晕过去了。
可是,他说什么了么?
苏牧野只得打横抱起叶凤泠,但抱起来后他就发现,自己看不清路,不知道要往哪边走。
心头叹气的公子,无奈又无力地喊道:“洗砚。”
一直趴墙角鬼祟的洗砚,闻言麻利儿地“滚”了进来,“主子,怎么了……咦?”
进屋就见到赤着脚的公子抱着昏迷不醒的叶三小姐,好劲爆!心肝儿乱蹦,洗砚摸摸鼻子,有点儿摸不清自家主子的需求,他试探问:“这是,要把叶三小姐往哪儿抱?”
眼见苏牧野脸上阴云聚集,洗砚忙恢复正经,几步跳过去要接过叶三小姐,结果公子纹丝不动,只声音平静道:“带我去书房。”
烛明室深,幽阒静谧,博古架上的香炉飘起香雾袅袅,苏牧野把叶凤泠放到书房的塌上后,才直起腰,耳畔紧跟着传来洗砚惊呼。
“怎么了?”苏牧野蹙眉。
“这个…这个…公子你的袖子上有东西……”洗砚简直不敢看,他好后悔为什么刚刚没让墨盏进屋。
“有什么,直接说!”苏牧野沉声道。
洗砚噗通跪下,挤出蚊子音:“好像是——血,可能是叶三小姐身上的……”说完,他使劲把头垂到地上,大有直接扎进地里之势。
苏牧野:“血?”
沉思片刻,他无奈用手扶额,心里再次为叶凤泠的大条而无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