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麟点头:“看过了,大夫说肩膀的伤外面皮肉瞧着好多了,里面筋骨还得养段时间,不能提重物。”
叶凤泠再次沉默,不能提重物,也就是不能动武了啊。可柔兆还想回到神机营去,这就难了。
她站起来,迈步要去看柔兆,被月麟拉住。
“怎么了?”叶凤泠道。
月麟脸上飞起红晕,不好意思地望着别的地方,手指着叶凤泠嘴唇。
叶凤泠蓦地冲到镜子前,镜中少女人影婀娜,只是饱满红唇上破了皮,且隐约看得出牙印……
难怪一路回来,洗砚都没有抬眼看过自己!
她心口疾跳,跌坐回椅:这个苏牧野!
柔兆见到叶凤泠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带着面纱、不伦不类的妙龄少女,略略讶异,柔兆神情很快恢复正常。
养伤这几日,柔兆一直在想,若是苏世子执意追究自己任务失败,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叶凤泠添麻烦。可让人忐忑的是,没有人来打扰她,也没有人来责问她,就仿佛被这个世界遗忘了一般。
见到叶凤泠的这一刻,她终于舒了口气。
“你的事……我还没有跟苏世子说。”叶凤泠有点儿不好意思,谁让她自己的事都是一团乱麻,根本无暇他顾,好在苏牧野也没有提柔兆的事,给了她喘息机会。
“不过,你放心。我觉得你回神机营的问题不大,只是大夫说你肩膀的伤还要养段时间。过两日我要启程回苏北了,你是随我一同走,还是留在芷园?”
柔兆有些紧张,叶凤泠要走了么?
“苏世子他?”
叶凤泠有些不自在地道:“他同我一起走。”
垂着头默不作声的柔兆让叶凤泠有些摸不清心思。她发觉,摘掉面具后的柔兆,冷淡、沉默,好像黯淡夜空里的一根枯枝,偶尔被月色照到才会显露一二,大多时候都隐于黑暗,无迹可寻。
这样的性子她接触不多,也最让她心里没底,无他,表露越少,越让她抓不住弱点——攻其不备,首先是要了解对方。柔兆这种性格的人,让她了解不到!
“若叶三小姐不介意,我想同你一处。直到关于我的定夺出来……”柔兆想的很清楚,自己面前没什么路,要么回神机营,肯定有某种刑罚等着自己,要么不回神机营,迎接自己的是比死亡还恐怖的折磨。
现在之所以没人搭理自己,只可能是苏世子还没有想好怎么定夺自己,或者就是眼前的人——叶三小姐,还在自己身边,让苏世子不便下手。
她想,既然苏世子同叶三小姐一处,自己还是也跟着一起比较好,看是否有机会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更重要的是,跟在苏世子身边,才有机会知道墨盏如何了。
叶三小姐不清楚神机营的规矩,她清楚。那日劫狱,虽然是叶三小姐插手,但墨盏实实在在朝自己人动手了,这犯了神机营大忌。才受过鞭刑的墨盏,又遭遇了什么样责罚呢?为何他再也没有来看过自己?
柔兆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偏她谁也问不了,只能在这里闷头暗自着急。
望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柔兆,叶凤泠攀谈的话卡在喉咙里:“……”
既然柔兆想跟着一起走,那便一起吧。自己也正好趁着路上机会,同苏牧野敲定柔兆去留。
她转身时,瞥到柔兆眼里快速飘过的急切的、紧张的、恐惧的眼神,叶凤泠:“……”
柔兆深吸口气,神情终于有了松动:“叶三小姐,你知道墨盏情况么?”
叶凤泠心情复杂,劫狱那夜口口声声撇清关系的冷面囚徒,与眼前愁绪染眉的清愁女子身形相重合,她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才从书房回来,没有见到墨盏,这几日园子里也没见过他。”
话音一落,她就见柔兆脸色煞白,唇角被紧紧抿住,浑身上下透出一种情绪:痛不欲生!
叶凤泠忙道:“你别急,我见洗砚没什么反应,说明墨盏应该无事。”虽然接触不多,但对苏牧野身边两个近身小厮情况,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洗砚和墨盏,关系不错。
柔兆已经恢复淡漠,她望了一样叶凤泠,勉强扯了下嘴角,算作回应。
叶凤泠犹豫片刻,还是离开了,留柔兆重新躺回去,继续盯着床榻帷帐顶琢磨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