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到关键时刻,就听到小厮哭喊声此起彼伏响起。
香料车本来行的好好的,谁知突然天降巨石,轰隆隆从峭壁上滚下来,正正当当砸上二十辆香料车……
胡德宝也从榻上滚了下来,疾声大喊:“二十辆啊……全没了?怎么还不去找!”
小厮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另一边就是悬崖,望都望不到底儿,没有路下去啊。
“大管家呢,他在哪里?”胡德宝提着裤子,青筋暴动。
“大管家在后面……马上就到……”
皇商运送的香料车翻了,此事震动苏北府衙。府尹派出衙役们把胡府的伤员全部接回城。
等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胡德宝已经确定,二十车香料,一点儿没剩,全部打了水漂儿。
他瘫软在椅子上,头疼欲裂,整整二十车啊,他花了一年时间从种到收、到晾晒、到择选,全都是苏北道地香料,市面上买都难买到的好货。掉水还要出个响呢,怎么就能这么倒霉被莫名而来的滚石砸没了呢。
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声叫大管家进来。胡德宝不死心,吩咐端着胳膊的大管家立刻带人去悬崖下找,找不到不要回来!
大管家不敢不听,迈着沉重的步伐跌撞出门。
胡德宝又叫小厮进来,让小厮速去柳府送信。无论如何,他要抓住苏世子这根救命稻草,万一上头追究下来,也能有人帮忙递个话。
柳大夫人接到信儿后,惊怒交加,急火攻心,那一声尖利叫喊就是出自她口。胡府同柳府是姻亲,还是亲上加亲的两层姻亲,自然不能等闲视之。可因为事前知道了柳大夫人串通胡德宝图谋含香馆一事,柳绰心里已经是怒火翻腾,若不是叶凤泠拦住他说她自有办法,让柳绰不要表露,柳绰早就责问大房了。
他现在看着一家子从里到外,全被柳大夫人闹得无法休息,心里更加不满,重重哼声:“既然府尹都派了人跟着一块去寻,想来早晚能找到,老大家的不用着急。此事要从长计议。”
柳大夫人闻言,忙扑到柳绰跟前,跪在地上,满脸是泪:“父亲,您不能不管不救啊,那不是别人家,那是我的娘家,是温儿、华儿他们的外家啊,呜呜呜,我可怜的弟弟,他可要怎么活啊……”
哭着哭着,她还把小胡氏扯到身旁,让小胡氏跟着自己一块求柳绰。
柳绰被哭的脑袋仁儿疼,撑着头皱眉,沉声问:“你想怎么样?现在事情都还没出定论呢,能怎么帮?”
柳大夫人的哭声戛然停住,沾满鼻涕眼泪的脸从帕子里抬起,小心翼翼道:“求求苏世子,让阿泠去求求苏世子……”
被胡德宝派来的小厮,告诉柳大夫人,无论二十车香料找来与否,肯定都无法按时运送到京都了,皇家那边定要追究。好在苏世子正好在柳府,何不让苏世子帮他们说说话,看看能不能宽容些日子。打点关系的钱好说,关键是苏世子愿意帮忙开这个口。
“哐啷!”
柳大夫人话还没说完,一只茶盏已经连盖带碗被砸到了地板上,里头的茶水泼出,溅了她一身。
柳大老爷和大房三个子女忙扑通扑通跟着跪倒在地。
柳绰为人放达散漫,平日鲜少发怒,但他也最讲规矩,一直苦于老妻早逝,无人能教导两个儿媳妇,他身为公公,不好得多说,是以对柳大夫人和柳二夫人从来宽容。
但今日这话着实气到了他,原来大儿媳打的主意在这里,难怪刚才一见叶凤泠进来,立时眼睛冒光。是不是在她眼里,天真的认为,只要叶凤泠放下身段去求求苏牧野,苏牧野再挥挥衣袖跟京都打个招呼,她胡府的事就了了。
无知妇人!误家误子!
别说朝廷有律法、皇商有管例,就是苏牧野,在京都也不是只手遮天的,没见苏世子都只敢在风月场上浪荡么,在翰林院里还不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再说,让叶凤泠去求苏牧野,这让女儿家的骄矜放到何处。她胡府不要脸面,柳府还要呢,被京都叶伯爵府知道了,叶凤泠还怎么回京都。
再一想到,叶凤泠还专门为二房两个孙子巴巴费心铺路,柳绰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看向柳大夫人的眼神也愈发凌厉。
柳大老爷向来最惧父亲,也最了解父亲,一看那个脸色,就知道父亲心里在想什么,忙作势拍打柳大夫人一下,跪走到柳绰跟前:“父亲,她是混说的。全是因为被这事冲晕了头脑,才说出这些话,父亲和阿泠千万别往心里去。胡府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哎……”说着,用袖子擦起了眼泪。
柳大夫人还要说,被柳大小姐拉了拉衣袖,身体一顿,哭的更加撕心裂肺。
一时之间,满屋都是凄惨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