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柔兆带好门,一回身看到月麟咬着唇望过来。她淡淡道:“小姐说让她自己待会,叫咱们不要打扰她。”
月麟担忧:“又吵架了么?我看苏世子离开时不像生气的样子,怎么小姐情绪不太对?”
柔兆脸上一片冷淡,心中却隐隐不安。面对叶凤泠的发问,她无法昧着良心撒谎,只能用沉默相对。可就是她的沉默,给了叶凤泠答案。
她亲眼看着叶凤泠脸色慢慢苍白到几近透亮无暇。那双如雨滴清荷般眼睛里一滴滴溢满泪水。
叶凤泠慢慢闭上了眼睛,纤黑的睫毛在微尘中抖颤,轻轻说了句:“我知道了。”
迎着淡舞流转的光线,有两道晶莹泪痕顺着脸颊闪烁淌落。
……
春狩旨意到时,叶凤泠已经从屋里出来了,她神色平静听程妈妈说过圣旨,表示自己会老老实实连夜打点行囊的。
程妈妈离开前,好心地告诉叶凤泠另一个消息:叶维阳要回来了,叶老太爷和叶老夫人接到叶维阳亲笔书信,叶维阳被授予子爵,要回京谢恩,快则数日,慢则半月,叶大老爷就要到京都城了。
叶凤泠眉角带了丝冷凝,朝程妈妈会意一笑。
程妈妈见善意被接纳,也不多话,起身走了。
月麟上前问:“大老爷回来,大夫人的委屈……”
叶凤泠眉目弯弯,冷意散退。
现在最慌的应该是叶老夫人吧,这些日子大房过的日子说是被虐待也不为过,不光蔬食不甚新鲜,下人们的态度也是墙倒众人推。京都城里早就闲话四起,若不是叶凤媛嫁入东宫,让人们不敢肆意讨论新鲜出炉的东宫侧妃家事,只怕街头巷尾早就传开了。
叶凤泠十分敬佩王夫人的忍耐力,就是如此,王夫人都没有回过一趟太师府,更没怎么出门,唯一一次出门就是去苏国公府探望苏九歌。那次探望,王夫人“灰溜溜”的去,“灰溜溜”的回府,低调又沉敛,不给众人打听的机会。
外面流传的版本都是叶老夫人和柳氏散播出去的,一些不明真相的小官夫人跟着起哄,那些真正的诰命夫人、中馈夫人们,没有一个吭声。大家都等着王夫人说话呢,偏偏正主儿就是不吭声,任由婆母和妯娌随心所欲。
有理不在声高,王夫人深谙此理,是以稳坐大房,不动如山。面对各种诋毁和谩骂,全都一笑置之。
叶维阳要回来了,叶府内讧也该结束了。无论是叶维阳、还是王夫人,都不会放任叶府继续乱糟糟下去,他们只是一个在京都蛰伏等外援,一个在西北酝酿冲现场。二者相遇时,便是一切水落石出、重新规整的时刻。
叶凤泠毫不怀疑,自己这位大伯父,挑这个时候回京,一定不仅是谢恩领爵,甚至都不仅是肃清叶府。这种领爵位谢恩屁大点事,可有可无,不是很重要,尤其对于戍边大将而言。但当爵位谢恩叠加上自家媳妇被欺负到快吃不饱饭,后宅不稳到儿子病病歪歪没人管,任是今上似乎都不太好意思不让叶维阳回来。
这对常年分居两地的夫妻远比看上去的亲密,这是叶凤泠的第一感觉。
京都局势更加混乱,混乱到稳如泰山的大伯父都要亲自回来看一看了,这是叶凤泠的第二感觉。
也许,对于自己的婚事,这位大伯父也会有自己的见地……
苏牧野神色凝重,清俊当风的身子稳伫如山,只见其白衣翩翩,蝴蝶般在风中流转落下。
“有消息了?”他缓缓抬起清凌凌的深眸,凝聚于前。
“冯世子来信儿,强巴仁增贴身属官日前失踪了一会儿,应该是去接头了,失踪地点是城东平康坊街口。我派人去摸过,附近只有一家钱庄最可疑,怕打草惊蛇,没有进钱庄。”洗砚道。
苏牧野眼聚窗外斜枝,临风笑开,这不是,就让他等到了“突破口”。
“蒋若若常去的是哪家钱庄?”苏牧野道。
洗砚张开了嘴。
“叫苏离晚上亲自去摸一趟平康坊街口那家钱庄,翠云楼出门右拐过两个街口的那家,让墨盏去。”苏牧野道。
“可是墨盏刚回来,身上还有伤,连着好多天……要不换个人?”洗砚有些不忍。
苏牧野直视前方,缓缓吐出几字:“有伤还敢见缝插针去宜秀居外蹲着呢,没伤岂不是更敢去了。你再给他求情,你也别睡了。”
苏牧野送叶凤泠回宜秀居时,察觉到宜秀居外不光有日常换班盯梢神机影卫,还多了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位自以为无人看到的墨盏。
洗砚不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