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凤泠目光抬起,看向谢静风,对方根本没看她,眼睛冒光,拽着她拔萝卜一样进了主帅营帐。
“怎么回事?你听得懂南诏话?”叶凤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小小惊呼。
谢静风白她一眼,嗤意明显,“不只是苏牧野懂南诏话。”不然为何今上会点他护送三皇子来雍曲班扎,作为和谈使者,听得懂南诏话不是很正常吗。
那亲卫的意思是让他们收拾主帅营帐,其实这活儿是劝丰佑交给亲卫的,亲卫偷懒,支使到他俩头上。
谢静风让叶凤泠留在帐内,他端着水盆去外面打水。
叶凤泠捂住胸口,越发觉得谢静风不简单,他们研究了那么久怎么下毒,谢静风都没说他听得懂南诏话。他就是故意的,故意不告诉她!若不是被叫住,只怕到离开,她都不知道这事,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们在指挥部这么长时间,听到的各种声音话语,其实他都明白,他掌握的信息比她多!
这是一种危险的感觉,叶凤泠心中充满了不安,不仅有对苏牧野安危的担忧,更有对自身安危的焦虑。
谢静风很快回来,他叫叶凤泠擦擦弄弄桌椅那些,自己却停在桌前,目不转睛看桌上案卷。
时间过的飞快,快到叶凤泠感觉她才把抹布浸润湿透,外面就响起了嘈杂声音。
劝丰佑回来了。
劝丰佑看清昆州藩王带援兵赶到,气急败坏,匆匆回营,传令派出剩余骑兵。
他大步凛然摔门而入,怒斥身旁副将们,大骂国朝军队虚实难辨,如同国朝人一般,奸猾虚伪。劝丰佑没有注意到,营帐里原本没有水的水盆不仅盛满了清水,还有一块轻若浮云的抹布飘在水面上,晃来晃去……
在劝丰佑和众副将进门前一瞬间,谢静风神速拉上叶凤泠滚进了塌下。营帐里连屏风都没有,也只有塌下算是唯一一处不会立即被发现的隐秘之所。
叶凤泠没想到会遇此突变,整个人被谢静风拽进了怀里,紧紧抵在塌下最深处,谢静风还用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眼睛对她使着眼色,意思让她千万别动别叫……
她咬紧牙关,心里升起不自在的感觉,主要是两人离得太近,在塌下如此狭小的空间里,愈发紧仄,她都能感受到谢静风砰砰心跳。同理而言,对方肯定也听得到她紧张的心跳。
叶凤泠忍不住脸红了……她并不知道,自己一紧张,眼波漾漾、惊鸿显影的样子有多勾人。尤其是昏暗之中,注意不到她的头发和脸色,只能看得清映射光芒的眼眸折射出来的华彩,绝色佳人、倾国之姿,一双眼眸足以泄露。
谢静风目光一动,眼里的色泽又深了些,他已经肯定这名叫柳涯的小厮根本不是男子,乃女儿真身。且看洗砚、三皇子对其态度,身份肯定不低。如此殊容,加上苏牧野对其宠溺程度,谢静风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苏牧野的历任绯闻红颜知己们,锁定了一个人——叶伯爵府三小姐。此女跟苏牧野的情事在苏牧野离京前传的沸沸扬扬,而且叶三小姐还被皇太后一直留在慈宁宫静养……唔,联想到京都对叶三小姐外貌的评价,谢静风确定了叶凤泠的身份。
谢静风骨子里孤傲,又有大将果决之风,在十二卫待的这些年,让他目中戾气消散不少。鲜衣怒马的少年时期正在离他远去,那些儿女情长已经不被他在意,况且家中正在忙着给他定亲……然而,在这一刻,谢静风心里升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不知不觉,他松开了捂叶凤泠嘴的手,只是他的手没有离开叶凤泠的脸,反而轻轻摸了一下,用手指捻开,放到鼻前闻了闻。
易容啊,谢静风懂了,旋即有些嫌弃地看着叶凤泠,易容的技术着实不高明,这么明显的眼睛都不知道遮掩一二么,是苏牧野太自信,还是叶三小姐太自谦?
叶凤泠不知谢静风心里想法,她完全被谢静风毫不见外的举动弄懵了,拽她躲到塌下就算了,摸她脸是怎么回事,她是个男的,这谢静风难道喜好兔爷那一口?
她看向谢静风的眼神儿诡异起来,也就在不知不觉中忽略了谢静风还有一条胳膊搁在她腰间,始终没有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