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叶凤泠和三皇子交集实在不算多,叶凤泠在讲述自己见到的三皇子之外,还把听说到的、洗砚嘴里的各种内容都补充了进来,就算如此,这一场叙述在半个时辰之后也结束了。
皇太后闭了闭目,没让叶凤泠退下,叫她重新从头再讲……再讲……再讲……足足三遍之后,终于有小宫侍用脚步声打破了重复的讲述。小宫侍跑进慈宁宫,叩头在地,说三清宫一切顺利,三皇子性命暂时无虞,只是人还没有清醒,御医们都说是失血过多,至少要休息几日才可能苏醒。
皇太后扶住榻沿儿,无力地挥手叫小宫侍回去,又把叶凤泠叫到跟前,拉了她的手道:“谢谢你,好孩子。你明日就出宫回家吧。”
叶凤泠忙应声,她看到南平王妃起身朝她招手,不敢耽搁,急急跟了上去。
长乐长公主端茶喝,对叶凤泠的离开眼皮都没抬。实则不住在心里发哼,若非气氛实在不好,她一定要问问叶凤泠那参差不齐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叶凤泠祖父母、父母俱全,怎么好好的一头秀发变的狗啃一样……
等叶凤泠离开后,南平王唇角方动了动,惹坐他对面的长乐长公主横他一眼。南平王忙甩了下衣袖,借喝茶掩饰失态。
他和长乐长公主打完眼风,同时把目光放到皇太后身上,皆在心里默叹:怀嘉可惜了……
南平王妃带叶凤泠到偏殿,让她稍微休息一会儿,道天亮后,自有宫侍领她出宫。南平王妃特意嘱咐她,今夜见到的、听到的,出宫后一个字都不能说,记好了,她可是一直在慈宁宫的小佛堂礼佛,谁都没见过、什么都没听到。
叶凤泠感谢南平王妃提醒,郑重行礼。
南平王妃忙扶住她,不让她弯下腰,笑道:“还没有恭喜叶三小姐,以后你要叫我一声舅母。日后,我家和蕙那边,请你多多担待。她叫我们宠坏了,人虽不坏,却傻得很,若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叶三小姐不用顾忌,直言教训她就行。”
叶凤泠羞涩地笑笑,垂下了头。
南平王妃亲昵地拍了下她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
叶凤泠知道自己本不该睡的,但她实在太累了,连日奔波,加上刚刚翻来覆去的叙述,还有数道如影随形的目光,都令她身心俱疲。眼皮上像压几千斤的重石,光是靠坐在榻边闭上眼,不出片刻,她就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苏牧野忙完三清宫里的事,看着江湖名医移开血淋淋的残肢,又亲眼注视江湖名医为三皇子缝合好伤口,望一望月亮,已经五更天了。他留南平王世子、二皇子在此守夜,转身先去紫宸殿汇报情况,再折身来到慈宁宫。
他的身上还是回京都的那一身衣袍,上面又是土、又是泥、还有血点,当真触目惊心。
尽管猜到皇太后一定还未休息,但当他看到正殿灯火通明,所有人都正襟危坐时,还是微微有丝动容。
向皇太后讲完必须截肢的原因和截肢过程后,苏牧野顿了顿,继续把兵部刘尚书参奏二皇子、谢静风等多人听到刺客动手前高喊誓死效忠二殿下的事说了。大殿死寂一片。
长乐长公主率先打破沉默:“肯定不是怀信吧,坏信手里也没有人啊。”
二皇子刚回宫没几日,就去找人刺杀三皇子,除非脑袋进水才会这么干。这事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南平王夫妇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长乐长公主自问自答,声音不低:“所以说,肯定是有人故意嫁祸到怀信身上的。”
长公主说出一个人所共知的认识,原因倒不是二皇子手里没有人,而是二皇子不会傻到用这种方法斩落三皇子。只要他还有基本常识,就应该知道,这种方式是两败俱伤、玉石俱焚,可以说他自己和三皇子都毁了。
苏牧野当然坚信不是二皇子所为,他现在比较关心的是东阳王这些日子和谁交往的多,明面上、暗地里都包括在内。在座之人是没法回答他的,他也没期待今夜就得到答案,目前他最想要的是一桶清水和一张榻。
在此之前,他环视一周,没忍住开口问:“叶三小姐呢?”
长乐长公主立即瞪他一眼,皇太后闻所未闻、犹自失神,南平王妃压着唇角,好心解释,“在偏殿休息呢,克己这副样子也赶紧先去沐浴吧。都给你安排好了。”
苏牧野淡淡地点了个头,起身草草行礼后头也不回地拔腿离开了。
长乐长公主重重气哼出声,娇横一眼南平王妃,南平王妃不以为忤,勾勾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