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跟着闹,那是因为别人有背景,韩齐光只是苏国公府的一个外孙,要是真出事,苏国公府搞不好会把他推出来顶罪,那韩夫人要怎么办。他就不知道为韩夫人考虑吗?
叶凤泠气的不行,泪光点点。
然,她的步子突然停了——
有人……跟在她身后——
叶凤泠神色难明、瑟瑟回头望去,便见一张熟悉至极的脸出现,来不及叫出声,就被人点了穴,发不出声音、动弹不得。
对方欺了过来,恰到好处接住软倒下去的她,咧开嘴露出白牙,鬼魅邪笑,“好久不见啊,叶三小姐。上次叫你捡漏跑掉,这次你可没那么好的运气喽。”
熟悉的桀桀笑声碎了一地。
风拂过,吹起一地遭了晚风凌虐的花瓣。花影翻转,残影照月,石子路上再无人影。细心之人可发现,叶府院墙墙根儿处,横七竖八栽倒着好几个黑衣覆面人……
……
皇宫紫宸殿,今上自从三皇子截肢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夜里睡不着,白日头目森森,食用的丹药越来越多,效果却越来越差。想他从前觉得二皇子炼丹是歪门邪道,现在他自己也走上了这条道路,叫着许多道派炼丹士待在皇宫里专门炼制丹药。
过度服用丹药,极伤身,上流世家尽知的事,可今上顾不上这些,他已经离不开丹药了。没有丹药,他闭目要么是含着泪、寒着面的三皇子怔怔望他,要么就是凤目丹唇的魏皇后怨恨地看他……
他无力承担这份过于沉重的愧疚,做了生命的逃兵。
今夜,他如常自海宫侍手里的托盘上捏起一枚鹤顶红色的圆形丹丸,放入嘴里,也不咀嚼,用力咽了下去。
海宫侍皱眉,迟疑地劝道:“夜已深,陛下今夜还是早些歇着吧。或许明日三殿下就能醒过来了……”
三皇子一日不醒,今上就一日一日枯坐在紫宸殿,实在不是办法。海宫侍又心疼又无奈,左右为难,他希望魏皇后或者皇太后派人来劝劝,他知道今上也期盼着,可那坤宁宫和慈宁宫都像眼瞎耳聋一般,没个声响。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谁都知道,可谁都没办法改变。宫里的三位主子在互相埋怨生气,互相抛冷脸。就是被关在寝殿的昭阳公主,听说都在日夜哀泣。
皇宫笼罩在惨淡愁云之下,跟正在死去的百年枯木一样。
“陛下今夜……是宿在紫宸殿偏殿还是去……”去哪里,诺大的后宫,只住了一位魏皇后,去哪里,不用言明。
今上心一动,随即又黯了下去——算了,去了也是相看两生厌,何苦自讨没趣。他长长叹气,扶着海宫侍的胳膊,费力站起来,朝偏殿走去。
……
宫外,换上铠甲军装的东阳王望着天地沉吟。魏麟走到他身后,深锁眉头:“殿下真的做好决定了吗?这一步迈出去,可就退不回来了。再说,那蒋府……”
“蒋府那五千死士到底不是听咱们的。”秦琰插嘴,“蒋斯倾老奸巨猾,真的会毫无所求的支持殿下吗?殿下,切记与虎谋皮哇!”
东阳王玩味笑,蒋斯倾自然不可信任,自他被从太子位上拉下来,他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蒋斯倾先牵线叫他和萨瓦克混在一起,又协助他卖官鬻爵,一步步推他步上断头路的同时,自己从中捞足金银,出了事,却推他出来顶罪,蒋斯倾自己提前写好请罪折给今上,把责任推的干干净净。
最关键的是,萨瓦克选择保护蒋斯倾,抹掉了蒋斯倾身上所有明线暗线,只把他这个国朝前太子拖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他既然走了这条路,断没有回头的道理,便是蒋斯倾,也别想回头了。
想推着他在前面,一步一个脚印走向皇位,想坐收渔翁之利,想国朝、番波斯国萨瓦克两面通吃,蒋斯倾不愧资深老练权谋家。只可惜,他着了蒋斯倾一次道儿,就不会着第二次。
蒋家这五千死士,既是蒋家送来的“护身符”,更是他手里攥着的一张“催命符”,他的命在,蒋家就在,他不在了,蒋家……呵呵……
京都城的祸事无法避免,每个人都心有算计,等着一场好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