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南平王府的庄子上,苏牧野喝的三心二意,他隐隐有些期待,盼着叶凤泠回府听说自己借酒消愁会派人来找自己。然,酒开了一坛又一坛,夜色愈加浓重,天上的星星都时亮时入眠,人却没有来过一个。
苏牧野内心怄得不行。
此刻听完神机影卫汇报,他只觉心凉了一半,原来自己一颗心煎在热油上时,她在做的,是漫步韩府,是偶遇韩齐光,在想念的,是那个番邦竖子。
良久的沉默,沉默到洗砚额头冒了汗,苏牧野才沉沉说了一句,“下去。”
待那位倒霉的神机影卫跳下车后,苏牧野视线飘落到洗砚身上,微笑问出一句,“看来我自轻自贱了?”
洗砚哐当跪下,汗如雨下,嗫嚅不敢言。
苏牧野进院子,风一样刮进屋,他进门后脚步便慢了下来。他看到叶凤泠正手握着一本书卷,懒懒倚在榻上,见他进来只淡淡点了点头,吩咐月麟和柔兆去叫纤云和巧月来服侍他。
苏牧野心烫在火炭上,俊面隐隐挂出一层冰霜,定定望着叶凤泠。
叶凤泠皱起眉头,她最讨厌他这样看人,如此眼神下,好似心底犄角旮旯的所有心思都逃不开他的火眼金睛。自己坦坦荡荡,自然不惧,奈何被人如此瞧,总仿佛对方怀疑自己一般。
“夫君不更衣沐浴吗?”叶凤泠垂着眼问,依然没有起身。
苏牧野忽然笑了一声,“你身为我娶进门的夫人,看来没有服侍夫君的自觉。”
叶凤泠被苏牧野的语气所伤,咬了咬嘴唇,“我人笨手没轻重,心也不够细,恐怕不能让夫君满意。纤云是卷碧手把手教出来的,想来能令夫君满意。”
“人都已经送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苏牧野领会到叶凤泠的暗刺,淡声反问道。
他这会儿径自坐到了最近的一把椅子上,酒和气愤融合交缠,烧的他头灼痛欲裂。
叶凤泠不答,只侧头唤纤云和巧月进来。
纤云和巧月一进来便见两位主子之间气氛怪异,满心不安却不敢多说。巧月没动,纤云大着胆子走向苏牧野,想扶苏牧野起来,却被苏牧野一脚踹到了地上。
叶凤泠见到,腾地从榻上跳下来,惊呼,“你疯了?”在她的屋子里踢丫鬟,是给丫鬟没脸还是给她没脸。
苏牧野沉着脸坐在椅上,勃发怒意令他青白肌肤染上一抹瑰丽,苏牧野阴恻恻一笑,“这就是你想要的?打发走看不惯的,用上你挑来的?叶凤泠,你真是可以。”
叶凤泠被这话怼了个仰倒,“我认为我有为夫君挑选丫鬟的自由,当然夫君也有接受不接受的自由。但踢人就是不对,我从不知堂堂尊贵世子何时开始跟丫鬟们计较。”
苏牧野冷冷地“呵呵”。
纤云和巧月都明白被卷入了主子之间的战争,两人眼里全都透出惊慌,巧月扶着纤云,直打冷战。
苏牧野用手揉了揉额角,他不想和叶凤泠起争执,既然回来,就是想好好把话说清楚。
他尝试缓和了语气解释,“这么多年,我都只把卷碧当个丫鬟,也许待她比待别人亲近些,可决没别的心思,我的想法,你应该最懂。你这样揪着不放只会把我往外推,阿泠你不是那样愚蠢之人。”
叶凤泠早就被那句诗伤的无以复加,一晚上拿本书一个字没看进去。此刻一听苏牧野这句话,先不论“比待别人亲近些”五个字搅动新浪,更加确信了对方根本不把这种事放在心上,只认为自己无理取闹、争风吃醋。再一想这才成亲没多久已经如此,将来她年老色衰之后呢?
又气又悲,叶凤泠一颗心泡进了苦水,皱缩一团。
她忍住泪意,微微抬高下巴,用她自己都觉得晦涩的语言回答,“世子爷好大威风,教训完丫鬟开始教训主子了是吧。也是,在世子爷眼里,我哪里算主子,世子爷做任何事都不用和我商量,因为世子爷为我好。就是世子说出的这些话,都能算字字珠玑,真心实意为我好。”
苏牧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好言好语和她交流,她却讥讽自己。胸口一下暴怒,苏牧野忽地站了起来,“你我是什么样的感情,我对你什么样,你不清楚,竟然说得出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