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沉默一下，没说话。

薛清是守夜人最高首领，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听丧门鬼秃伯冲说起过。自己是守夜人，这点也不假。但齐云不觉得对方因此必须救自己。

这世上，很少有什么东西是天经地义的。

薛清道：“问你个问题，当时为什么会想着拿出那种东西？”

那种东西，说的是药液......齐云道：“因为那老东西想杀我，因为你想放他走。”

“嗯？”薛清有些无法理解。

齐云解释道：“那老东西离开的时候，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告诉我，他是不会放过我的，大概等你什么时候不在了他又会继续对我下手。我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打得过他，你也不可能一辈子守着我。所以我要想活下去，只能让他死。”

“丧门鬼秃伯冲和你无冤无仇，之所以来杀你们，肯定是受了某些人指使，我本来还想找他幕后的那个人聊一下的。”

后面的话，薛清没说下去。

丧门鬼秃伯冲虽然名声不好，但好歹是四品，能请得动他的人不多。联系日照城事件中，齐云他们杀过的人，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薛清本来不想杀秃伯冲的，但齐云拿出那份药液，秃伯冲就不得不死了。不死的话，药液的消息会传遍天，届时连他都不可能保得住齐云。

“他会杀我的，即便那个指使他的人撤销命令。”

“这么笃定？”

“对。”齐云笑一下，说：“他最后看了我一眼，那是一种看猎物的眼神，不达目的不罢休。这种眼神我很熟悉，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

薛清噎一下，没再说话。

火堆已经被扑灭，上面的狍子肉也吃的差不多了。他站起来，扯过一小段树枝，用上面的树叶擦手。

“李一身上的伤已经暂时止住，但要想完全康复，还得需要一段时间静养。这段时间你少惹点事，别再逼得他用出传送门那种需要消耗大量灵力的神通。”

“哪能啊，说得跟我一直在惹事似的。”齐云嘟囔一声，抬头看见薛清往外走，“啊，你这就要走了吗？”

薛清翻一个白眼，“不然呢？继续留在这给你当护卫？还是说给你当下人，伺候你吃伺候你穿？”

“不是。”齐云摇头，“药液的事......”

“我当没听过这事。”薛清打断道：“这种事最好烂在肚子里，会死人的。”

齐云点一下头。

之前黄兴特意找他科普了下，让他一定不能把药液的事说出去。万一传出去，神庙的人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但因为笃定丧门鬼秃伯冲一定不会放过他，齐云才不得不把药液拿出来。本来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可没想到薛清好像根本看不上药液这东西。

“走了。”薛清摆一下手。

“谢谢。”

薛清“呵”一声，笑起来，“突然这么客气，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啊，这还是刚才那个扬言要把我打趴下的人吗？”

停顿一下，板起一张脸，继续道：“不用的，于公，你们是守夜人，我是你们最大的头儿，我就得尽力护你们周全。

于私，我很感激你们帮我杀了戚伟光。戚伟光死在自己人手中，算是往我脸上放了块遮羞布。而且，我不能让包括你们在内的所有守夜人觉得自己救了人，还做错了。这世道，不应该这样的。”

视线中，薛清的身影缓缓离去。

他的一条腿微瘸，虽然并不明显。

“等我把事情解决，你们就安全了。再躲几天吧，几天后我让人给你们传信。”

......

李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天空，树枝等视线里的东西不断往后挪移。根据脚踝的触感与身下传来的沙沙声，他很快判断出有人抓着自己一只脚，把自己拖着走。

昏倒之前的记忆开始在脑海里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