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霜雪此人看起来虽与往日并无任何不同,但秦秋寒却敏锐的查觉到了她身上的气息变了。刚进门时还带着几分锋利,待他说完了那些话之后已然全部软了下来。
秦秋寒抿了口茶,微微眯着眼睛,他已摸到了温霜雪几分脾性,只要他露出一点关切,温霜雪便是极好说话的。
温霜雪暗骂自己没出息,敛了心情正色道:“我回京之后在西市见斩了一个犯官。”
秦秋寒不以为意:“斩就斩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温霜雪摇头,目中爆出了一丝冷意:“那个犯官可不是芝麻绿豆的小官,而是沙洲府的折冲都尉张德江!”
秦秋寒皱眉:“张德江?似乎有点印象,当年上任之前父皇似乎允他在京中夸官三日。他怎的被判了斩首?”
温霜雪寒声道:“监斩的是个穿紫袍的大人,依官衣推断,应是大理寺卿。大理寺少卿不如折冲都尉官职高,派他监斩不合法理。”
秦秋寒抬眼看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温霜雪道:“我想说,你知不知道张德江为何被杀?”
秦秋寒眉头皱的更紧:“父皇不许我等染指军事,我在他眼中又是个傻子,连朝堂都去不得,又怎会知道张德江为何被斩?左右不过是犯了大罪,自有大理寺审判。”
温霜雪双眼微眯,冷笑道:“可大理寺的判牍与张德江临死前说的可不一致呢!大理寺的判牍说他贪功冒进,兵败后弃阳关而逃,故而被判斩首。可张德江却言他们在沙洲守了十天,十天之内多次传书宁北都护府请求支援,而都护府畏战不出,甚至令周围十余城池折冲府尽皆避战,这才让车师国占了沙洲,打下了阳关。”
秦秋寒眼中光芒闪烁:“这两种说辞若是查实了,可完全是两个结果啊!”
温霜雪道:“所以我才问你,张德江到底是怎么死的!”
“此次我一路上见了两家山贼,常武寨自不必说,一直为祸百姓,但平光寨却是不同,其中多是脱田逃籍的农户。平光寨大当家更是永平三十年的举人,只因当地官府欺压这才出逃做了山贼。”
温霜雪身子微微前倾,声音中带着几分危险:“若北昭天下尽皆如此,你可要想好以后该当如何。”
秦秋寒脸上神色不断变换,似是也没想到如今这天下已经破败至此。
秦秋寒深吸口气:“北昭税制崩坏已有前兆,父皇不思改革只知一味打压,不是长久之计。”
温霜雪又靠回了椅子里:“堵不如疏,果然是个聪明人。圣人有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不要做你父皇,否则我会觉得我为你做的一切都不值得。”
温霜雪站起来理了袍袖:“那日纪云送贼首去云歌府领赏时,云歌一位姓曹的县尉说要见我一面,想来是要交个朋友。我去会一会他,若能与官府之人搭上线,往后的‘生意’就会好做许多。”
温霜雪冷笑道:“听说那云歌府尹是个好色之人,居然在云歌府衙高唱淫词艳曲!京官尚且如此,不知这万万里江山还有几个好官!”
温霜雪看向赵迎春:“有劳公公带我去兵器库,会完了那位县尉,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赵迎春被温霜雪目中爆出的杀意激的心中一凛,他隐约觉得温霜雪说的‘别的事’并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