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叫嚷,声音不大,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都不想饶恕突兀闯进村子的十文。
十文没在意,他只对那些人说话背后的故事稍微有点兴趣。
十文旁边,莫山镇的人似要帮十文撑腰,纷纷凑近了一点。
同一刻,对面两步开外,花甲老者再度高举拐杖,顿时周遭恢复安静。
“混账!都住口!再谈起那事,老汉我就先给你们算算账!这么多年过去,没和你们计较!不是老汉我狠不下心,只是想想我们...哎!已然如此!再计较,能让全村的人都复活嘛!”
“大家都是荒野村汉,是那些城里人嘴中的泥腿子,土包子!贱命不值钱,也没人在意!县衙官老爷来我们村,只看一眼,就不了了之!我们又拿什么在意自己生死?一副臭皮囊没了,也就没了!还能留在村子里,做个鬼也没什么,老汉本不想与你们几个比较!还以为你们枉死了一次,能涨涨记性!想不到,还如当初一样!只看眼前!”
花甲老者暴怒,教训他身后的人,真真如同教训孙子,一丝都不含糊。
原本大牛他们五个捕快,都差点拔刀护着十文,见状,又退回一旁,守在十文两侧。
“呵呵,让诸位见笑了!老汉这一族,后人不济!去了一次城里,日日夜夜都想着做个城里有钱人,睡砖瓦房,住大宅院,一出门,前呼后拥的被人伺候!”
“哎!说起此事,老汉悔不当初!就不该带他们去城里见世面!更没教育好他们!为了钱财,把村里这颗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仙树,污蔑成鬼树、阴树,张罗着要把树卖掉!”
“不久,引来一个狠人,说要买阴树,来了村子,见到这颗仙树后,直言此树为阳葵,还说与阴树正巧相反,属于什么至阳至刚之物,而后勃然大怒,转身就走!”
“大家都当回事,只记得那人说的阳葵之名,其他都在意,就连他们几个贪婪的家伙,也只以为买卖不成,也没什么!还琢磨着,再去城里问问阳葵树是否值钱,这...哎...”
“当日夜晚,子时那一刻,村里村外,到处都是鬼哭狼嚎之声,再之后...大家都死了,都变成现在的鬼样!轻易不能去太阳下,也不能去种田,更不能去山里打猎,唯有在房子里,树荫下,方可容我们在白天活动!”
“照理来说,我们这些鬼,早就该魂力耗尽,消散于世间,哎,好在有这颗阳葵树,每日正午,会给我们全村的人...呃...是全村的鬼,输送一丝力量,让我们这些枉死的鬼,不至于魂飞魄散!”
“那狠人,也不知在我们这里布了什么阴损道法,让我们这些人,变成鬼,无法去轮回投胎!”
“若不是阳葵树养着我们,我们早就都...哎!连投胎再做人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这里的事情,不能让那个狠人知晓,若知晓我们这些鬼至今都尚在,指定会再来寻我等麻烦!”
“先前,小友闯进村,我们...呵呵,方才阳葵树对小友表达了善意,认同他来我们村,之前种种,还望诸位当做是个误会!”
“哼!就一句误会了事!若吾等不现身,十娃这孩子可就要被你们害死了!”
一直都没未曾谋面的莫山镇族长,十文今日头一次见,先前住在莫山镇时,只听闻他老人家身子骨不好,几乎不见外人。
第一次见面,不论缘由,仅凭十文是莫山镇的人,就为他做主,单单这份情意,让十文很感动。
对面花甲老者一脸哀怨,看了看十文,又看看身后几个年轻面孔的鬼,见他们一脸无辜,只好无奈摇摇头。
“实不相瞒,我们村自打变成鬼村之后,两处村口,都有几个小鬼看守,不让任何人进来,可你们这位小友非比常人,没走村口!径直越过小河,来了村里!我们一群人本打算吓走他,哎,那黄狗呃...现在是狗魂,今日不知咋了,不听我们使唤,直接扑向了他!可不是我们要加害他!”
“即使如此!那狗魂也是你们村的!理应给我的人赔礼,再给些补偿!我们也不难为你们,看着给点!”
莫山镇的老族长口气硬朗,逼着人家拿出补偿,但索要的话语却充满和善,激不起人家愤怒,又能得到该要的。
这一会儿,十文终于搞懂了这个鬼村的情况,但莫山镇的老族长说的话,又让十文感觉...
‘人老奸马老滑!当真不能看容貌!让人家看着给,这不是明显看出人家也是穷哈哈,没瞅中这里有什么好东西嘛?!’
心中思忖着,目光不自觉看向树下,那只瘦弱的狗魂。
‘它怎么扑在树上?是想求这什么阳葵树保护?让我们别报复它?’
‘咦?!还流口水?’
顺着狗魂目光看向上方,树杈上,好像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正吸引狗魂垂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