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之后,纳真紧绷的神经松懈了,她享受着柯仑此刻的柔情,如同一只被顺了毛的小猫,欢愉地眯起眼来,身子也软软的贴向柯仑。
柯仑正对高台,原是聚精会神地擦着污迹,擦到耳旁之时,目光一闪,便望见那高台的边缘出现了几个黑点,她手中动作一滞。
再定睛一看,那些黑点化作了人形,手上正拈弓搭箭!
有刺客!
柯仑正想高声提醒大家注意,却不料电光火石间,那黑衣人已经拉满了弓,方向正是朝着自己这边来的。
他们的目标是纳真!
柯仑的瞳孔陡然放大,言语阻塞在喉咙处。
“咻——”
箭矢破风而来,纳真闻见刚想反应,殊不料身子猛的晃了一下,她重心不稳地向后倒去。
她被柯仑推开了。
而那急速的箭,在纳真眼前,直直得插入柯仑的右腹里。
柯仑吃痛向后仰去,连连退了几步之后,跪坐于地上,一口鲜血自她嘴中吐出。
“柯仑!”
纳真惊愣住了,如同被人猛地扇了一巴掌,脑中一阵空白,回不过神来。
“有刺客!”耳边响起了属下的急呼。
离高台近的鞑靼人,迅速起身回击。
一把灰沙扬起,从高台窥探的视线被模糊,那些黑衣人无法射出第二箭来。鞑靼人三两步登上高台,与黑衣人交战在一起,打打杀杀的声音又传来。
纳真的世界却骤然变得安静了,她的脑中不断回放着柯仑中箭的场景,心如刀割。
她忙从地上弹起,连滚带爬,来到柯仑身旁,将她的身子揽进自己怀中,嘴中慌忙地喊着:“柯仑,你怎么样了?你不会有事的。”
柯仑捂着自己下腹,双目紧闭,神情痛苦,满头大汗。
箭矢之力发得很足,箭头完全没入柯仑的右腹中。纳真握住箭羽的后端,却不敢发力,如若拔了,止不住血了该怎么办?
而且从箭矢边缘的衣衫浸出的血迹来看,墨黑墨黑的,这箭是淬了毒的!
“何人懂医?速速过来!”纳真大喊了一声。
“属下在!”不远处一侍卫连忙上前,蹲下身子,查看起柯仑的伤势。
此侍卫用食指沾了点柯仑衣衫上的血迹,用拇指抹了抹,而后放于鼻翼前闻了一番。
“如何?”纳真的双眼焦急地盯着那名侍卫脸上的神情。
那侍卫眉头紧锁,表情哀戚,在原地跪下,给纳真磕了个头:“禀大汗,属下无能,此箭上淬了大量的箭毒木,汗后怕是......保不住了。”
保不住了,什么叫做保不住了?
纳真怒起,一脚踢在那侍卫的肩上,震怒道:“胡说!”
柯仑神情痛苦,体内流毒乱窜,视线有些模糊,听觉却还未损伤,大致能听见二人间的对话。
她知道再这么下去,纳真定会癫狂的。怒火攻心,说不定会斩杀此人。
侍卫还在原地叩首,不作为,也无可作为。箭毒木之毒在鞑靼人的医药史上,一直是无药可治的。
纳真气急,抽出佩剑,欲将此人劈了。
柯仑拦住了纳真,她将捂在腹部上的手上移,扯住纳真的衣袖,嘴中唤道:“纳...纳真...”
纳真即将疯狂的心神被柯仑的这一虚弱的叫喊给唤了回来。
她赶忙回神,抱着柯仑,扶住她的手问道:“柯仑,你怎么样了?告诉哀你哪里痛?”
柯仑全身上下无一处是不疼的,但是她不能如实告诉纳真。
她虚弱地扬起一抹笑,与纳真道:“既是箭毒木,你我都知,此毒是无解的,你何必拿......这个侍卫撒气呢,他还要......保护......保护你出赤塔山呢。”
“不会的,不会的。”纳真用力的摇起头来,她不接受柯仑所说之语,她要她好好的,“定会有法子解的,定会有法子解的,哀去寻。”
柯仑摇头:“此毒已浸入我的五脏六腑,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不要...柯仑你不要这么说。”忍了这么久,纳真终于是哭了,她跪坐在地上,手中抱着奄奄一息的柯仑,像个无措无依的孩子一般哭了,“是哀不好,哀不该带你来的。或许从一开始,哀就不该惦念你,不该把你占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