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明显怀疑地看着他:“要出院也可以,必须直系亲属在我们这签字,否则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担不起责任。”
年轻人顿时如同霜打了的茄子,垂头丧气地嘟囔:“他们来了,一定不同意出院的。”小萱也劝:“你就在这儿好好呆两天。”顺手拿支笔,在他面前病历本上写好了短途客车的信息,心中记挂着童老师,急急忙忙就上楼去了。
所幸老师这里没有什么异状,出门时,秋草临时接到特生司电话,林霖则干脆去厕所,留下小萱一个人。
她忽然又孤身一人,在这偌大雪白的医院里,似乎时间又溯洄前几年母亲生病的时节,那时她心中郁闷时,也不愿和他人诉说,本来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倾听,她时常爱去楼顶的天台。
天台不同于这些雪洞似的病房,医院的工作人员似乎是有意为这每天直面生老病死增添一点活力,于是在天台种下了几盆花花草草,多以不需要精心侍弄的为主,什么仙人掌,三色堇,虎刺梅,矮牵牛之类。爬山虎也蜿蜿蜒蜒,在墙壁上郁郁葱葱。似乎这一点些微绿意,能让人暂时忘记愁绪,注入一丝快慰。
如今小萱再次登上住院部的天台,一切如昔,花草一年四季,几度开落,自有周期,花谢时虽然伤感,想着明年自会再开,心里却也没有那么不舍,可是人呢?这栋老楼不知送走过多少衰落的生命,若人也有周期,仿若传说中的轮回旋转,可能就会少些离别的痛苦吧?
龙玉萱不知今天这是怎么了,头脑里却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忽然背后有人大喊:“大胆!还不速速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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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秋草接完电话,回到原地却发现小萱不见了,正想着是不是又回童老师病房,还没来的及收回去的手机却嗡嗡嗡震个不停,她心里担心,打开一看,果然是妖力报警,看来是从属于鬼纲,她马上联想到附身林霖的那只小鬼,方才谢老板乱闹一阵子,那小鬼不知所踪,没想到现在居然敢送上门来。
医院的直升梯总是人挤人,秋草见刚有一人被抬进去,厢轿内便给挤得满满当当,心下焦急,不愿意再等下去耗费时间,拔足往楼上跑去,在顶楼与一人撞个满怀。
是林霖。
他从厕所出来,也接收到手环的示警,来不及等秋草便上楼去了,只是没想到电梯一层层上下,他居然还比秋草慢一点。
秋草指了指通往天台的小木门,林霖会意点头,二人便悄悄伏在门边。刚才那个男生杨乔的背包里装了一盒粉笔,秋草趁给他指路时顺了一根儿,此时掏出来在地上刷刷几笔,画出个法阵,林霖只看出外围是个六芒星阵,里头则稀里糊涂不知道画了些什么。
秋草画完,对着林霖做了个嘴形,好像是“结界”二字,便弯曲食指与中指无名指,叉手默念了一段听不懂的文字。林霖心道,原来不光医学,这灵力届也是博采中西所长,厉害厉害。
地上的星阵逐渐发出刺眼的光亮,光束根根向门内渗透,似乎有灵魂一般追逐着猎物。
有女人的呻吟传来,似乎很是痛苦,秋草脸色一沉,推门而入,天台正中,有个中年女子一脸病容,正僵立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