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馨儿,从来都知道你的心里没有我,却一直渴望着能够在你的心里留下一席之地。
从来都知道此生注定与你错过,却还是想要多与你相知相守,哪怕一分一秒。
从来都知道命运,却从来不相信命运。
箭如雨,簌簌射过。
有一支箭直射向他的脑袋。
下一秒,一只手突然拽着他的头发,薛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那人连发一起拽到了地上。
“堂堂薛王,无艰不催的战神,居然主动投降,我看不起你!”熟悉的女人声音响起。
女人说完,咬掉了手里一个古怪的东西,新型手榴弹冒出了青烟,轰的一声,城楼下原本气势逼人的士兵们瞬间被炸得血肉模糊。
远处,四十匹战马齐鸣,个个穿着青衣虎纹的战士出现。他们手里拿着百步狙击枪,这个射程远超过他们普通的弓箭。
擒贼先擒王,有人将枪对准了此次带兵出征的秦凡!敌军没有了主帅,再加上被莫名的火力攻击得毫无招架之力。一瞬间所有的人马都疯狂起来,人从马背上摔落,被马踩压而死的不计其数。
城门上,经历了近一月疯狂厮杀的薛家军们一扫之前的萎靡之气,个个都手举着弓箭,对着乱马践踏的人群扫射着。
薛番依旧躺在那里,眸色有些深。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良久,彼此才互推了一把。
她推到了他胸口上的伤,可强烈的痛意不仅不让他觉得难受,反而痴痴地笑起来。
“我还以为,你是我幻想出来的。”若不是痛意太真实,他还不会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我再晚来一点,你就真的要成为我幻想出来的鬼魂了。”上官隐儿也笑起来。
面前的女子,气场显然跟以前的上官馨儿一样。
薛番知道她的摄魂术被解,心底一直纠结的情绪也散开了。“对不起,之前在你身上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原谅!”上官隐儿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是想怪他,可是一想到他为了自己揭竿而起的事实,她又哪里气得起来。若是真的生气,她也不会在回忆起旧事的时候还选择来救他。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薛番挑起眉梢,“你若想打,我就陪你打回去!”
“好,不过在攻打元襄之前,我还要等一个人。”
“谁?”
“安如诩!”
“……”
安如诩一直在元襄养精蓄锐,他不是不想要报仇,不是不想要夺回帝位,他是在等待时机。只要薛番造反,以安如诩的性格,他一定不可能袖手旁观,错失机缘,现在之所以一直没有动静,不过是在看他薛番的实力如何。
如今首战胜利,安如诩必定会加盟此事。
他们现在,只需要安静地等待他来就行了。
果然,凡城一役薛家军大胜一事传入了元襄城,当晚,凡城外就来了一拔人。
月黑风高,最适合谈论一些别人不敢谈论的事情。安如诩的人被人拦在城外,只余他一人孤身而入。
夜,三分迷离,七分清醒。
如同此时所有的人一样。
青女歌舞,艳丽绝色。
清丽嗓音,如莺鸣啼。
满室旖旎春色。
安如诩面无表情地看着主位上的薛番,唇瓣一抿,笑起来,“既然是来谈联盟一事,薛王就不必藏着捏着了,你凡城一役我一直密切跟踪调查着,你原本必输无疑,最后却反败为胜,这其中,自有高人相助。”
薛番手执着白釉杯,面色孤傲,没有回答他的话。
“能够拥有如此新颖的作战技术的人不多了,除了上官馨儿,本公子觉得应该再无他人。”安如诩说完,薛番便放下了手上的白釉杯,目光冷漠地盯着面前这个绝色无双的昔日元襄第一公子。“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上官馨儿好像已经死在后宫里了!”
“是么?那亲自在相府内承认自己就是上官馨儿的人,又是谁?”安如诩说完,坐在里面的上官隐儿便站了起来。
果然,那日在屋外偷听她跟上官文华交谈的人,是他的人。其实她早就有些怀疑。
当初她第一次去象姑馆时就感应得出来,安如诩使用的功法很特别,绝对不是正宗的功法,后来有人在屋外偷听时她也感觉得出来,那个人所使用的是魔功。
上官文华一直是安若辰的心腹,以安如诩的心机,在上官府上安上暗茬并不奇怪。
她一步一步地从里屋走出来。
安如诩显然早已经猜到,眉宇间透着淡淡地笑意,良久才高举了手里的酒杯,声音如朗月。“多年不见,故人虽面容已改,却依旧风采依旧。”
“多年不见,公子虽身份已变,却倒是贼心不死。”上官隐儿坐在一处空席处,唇角漾着一丝潋滟的笑意。
“人不死,心怎可先死。”安如诩笑起来,元襄城里原本最受人瞩目的公子,此时却穿着女子般的红衣,抹去了昔日的温润,增添了此时的风韵。
“既然彼此坦诚布公,那馨儿倒想问一下,安大公子当年的过往。”上官隐儿手执着酒杯,隔空敬了他一杯酒。
当年承德皇帝昏庸,全国各地的百姓皆不服他。他身为定国候长子,最先带兵起义,后来战势明显,定国候安氏一族俨然已经成为了最新的霸主。
他也应该明正严顺地当上元襄的皇帝。
可没有想到,安若辰的崛起一点一点地打压他的势力,原本为了打压安若辰,他和上官文华达成了协议,只要上官文华助他为帝,他便许他上官一族无上荣誉,而且会封上官怜儿为后。
谁知那夜他则与上官文华达成了协议,次日帐营中就遇到了突袭。
安若辰如嗜血魔神一样杀到了帐营中。
若不是当时他向来有习惯在营中安置自己的替身,只怕当时死在帐营中的就是自己。
安如诩的眸色有些深,他盯着上官隐儿,唇角带着一抹妖孽般的笑意,“上官馨儿,我承认,我曾经有一段时间非常恨你,若不是你,以安若辰的能力,又怎么可能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上官隐儿微微凝了一下眉,她的确在安若辰夺位的事情上面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但是当我得知你变成今天这种地步的时候我对你的恨意又消退了不少,你肯定比我,更要恨他。”
安如诩一副拿捏苍生的神态。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清楚地明白,这世上没有一辈子的仇人,只有永恒地利益关系。
上官隐儿眸色微静,她长长的眼睫投映出了一片剪影,笑得无比的沉静,“既然你我共同有一个目的,那正好,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在京都有多少势力。”
“嗯?”安如诩挑起眉梢,显然有意装傻。
“没有势力,难不成你打算怎么与我们合作?”上官隐儿轻挑了下巴,“京中十三势力,你占有多少?”
“兵部是我的人,史部是我的人,还有禁卫军大统领,也是我的人。”
上官隐儿不动声色地将桌案上的酒杯分成了十三份,从中取出了三份,再从旁边拿出了一个茶具,“这一战,我们必不会输!”薛番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自信的样子让他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熟悉感。
一直以为他是爱她的,爱到想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但现在他才清楚地明白,爱一个人不是要占为己有,而是要让她保持原滋原味,让她幸福快乐地生活着。
“你倒是信心满满。现在我们的敌人除了安若辰的爪牙,还有象文国的军队。”安如诩指了指旁边的茶具,“象文国的人骁勇善战,而且这一次带兵的是他们的太子。”
上官隐儿愣了一下,她当然知道这一次带兵的是端木逸,未殇不是这种人,他也不可能主动会与她为敌。她清了清嗓子,认真地分析局势,“元襄攻打薛番的时候象文国的确出兵,但是在打到一半的时候便主动退出,这里面肯定有玄机。而且,白玉王已死。”
“什么?”薛番和安如诩都愣住,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白玉王已死,那现在在宫中主持朝政的人又是谁?”
“安禾先生,人称象文神算,又称老狐狸,他不可能没有卜算出白玉王已死的消息,可他却带是带着霜花公主前来联姻,你们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
“你的意思是说,安禾与白玉王之死有关系,他明知白玉王已死,还特意让霜花公主与元襄联姻,同时让象文太子助元襄,目的就是想让他们兄妹与元襄联谊,一旦元襄出事,这两兄妹必是万夫所指。”薛番挑了挑眉头,他们毕竟都是聪明人,一下子就看懂了彼此的想法。
“是,但是后来象文国出兵到一半就退出,我想,也许是里面有高人提醒了端木逸。”
上官隐儿说完,抬起头望着薛番,“如果能够得到象文国的支持,也许我们更有胜算。”
“你要去找他?”薛番显然看穿了她的想法。“我曾经见过他,他与之前的样子有些不一样,也许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都是我的未殇,我在最无助最无奈的时候第一个会想到的依靠。”上官隐儿眼底泛着了一丝执着,“你们在这里布置一切,我入京城还要去找一个人。”
找金不换。
金不换现在与京中各大官员极其密切,只有金不换的密切相助,她们这一场绝地反击的戏码才能够成功进行。
元襄帝都,寒冬天,到处都飘飞着皑皑白雪,满地霜雪,屋瓦结冰。
而元襄街城的一个小酒肆里依旧泛着烛光。
几个象文国的军士正坐在酒肆外面喝酒,而里面,正斜身坐着一个穿着象文国华服的男人。
他的眉,浓长入鬓。
他的唇,细薄如刃。
他的轮廓,深邃如刀刻。
原本是一绝世的男子,但眼底却没有情绪。他执着酒,一杯一杯地将浓烈的酒灌入喉咙里。
前方,白老正应邀在说书,他一敲醒木,说得眉飞色舞,“话说当年秦王关一战,那可是惊天动地,前朝皇后上官馨儿杀伐果绝,一眼就看穿了靖王的阴谋,擒贼先擒王,靖王被捕,皇上的一大威胁瞬间垮体。”
白老旁边,白凝正专注地看着端木逸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