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微熹初现,香炉内的熏香早已燃尽,马车已快驶入溢河地界。
靠在车壁上小憩的铭琅,在车夫的提醒下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一眼香炉里燃烧殆尽的安神香,转而看向还在睡的江叶雪,撩开旁边的窗帘往外看了看,的确已经进入了溢河地界。
这安神香效果还真是厉害,就连铭琅都有些扛不住药效差点儿昏睡过去。
“江少宗主,醒醒”铭琅轻轻摇了摇江叶雪的身体:“我们到了”
江叶雪并没有反应,许是安神香的药效还未过。
铭琅又稍稍提高了些声音叫他,然而,卧榻上的江叶雪还是没有反应。
“江少宗主,醒醒!”铭琅微微蹙眉,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他连忙抓过江叶雪的脉象查看,却发现他的脉象极其虚弱,体内的灵力正在诡异的流失着:“怎么会这样?!”
情急之下,铭琅只得先封住江叶雪体内几处灵脉,防止他体内的灵力继续流失,并朝外面赶车的车夫急声喊道:“快马加鞭!务必在一个时辰内赶到江府!”
车夫不知他为何如此着急,但还是照做扬鞭加快了速度。
马车以一种几乎快要飞起来了的速度在官道上一路狂奔,进城之后甚至未曾减速半分,终于在天空彻亮之际,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江府。
扫地童一手拿着把扫帚,一手捂着嘴打着哈欠的将门栓提了上去,他刚将大门打开一半,一个人就火急火燎的冲上了石阶,十分无礼的闯了进来。
扫地童哈欠消了大半,连忙将擅闯江府的无礼之徒拦了下来:“何人竟敢擅闯江府?!”
铭琅被拉住去路,眉头紧锁,想转个弯过去,那扫地童却也跟着他转了个弯,铭琅急得满头大汗:“江氏夫妇何在?我有十万火急之事找他们!”
“老爷夫人他们还在休息呢,你找他们……”那扫地童边说边看向他怀里抱着的人,这一看,差点连手里的扫帚都吓掉了:“少,少主?!少主他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
铭琅暗中腹诽江府怎么会有如此眼瞎废物之人,一边将仍然拦在面前,手足无措的扫地童撞开,抱着江叶雪直接进了大厅寻人。
“快去请江老宗主过来,你家少主情况危急!快去!”
大厅里有丫鬟正在准备早膳,她们被冲进来的陌生男子吓了一跳,再瞧见他怀里昏迷不醒的江叶雪后更是花容失色,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反应却是及时,赶紧上来帮忙的帮忙,去找江氏夫妇的去找江氏夫妇。
一位丫鬟将铭琅领到了江叶雪居住的屋子里,铭琅刚将人安置在床上,屋外就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刚被人从睡梦中火急火燎叫醒的江氏夫妇,一听到自家儿子出事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只披着一件外衣就焦急万分的赶了过来。
“雪儿?!”叶雨晴一见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江叶雪,急忙跑了过去。
铭琅本来蹲在床边,见江老宗主和叶老夫人来了,自觉起身退到了旁边,只是皱着的眉头一直未曾舒展半分。
“让我看看”江海清虽然着急,但身为一宗宗主的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沉稳急躁的,这个时候光是着急是没用的,只会拖延治疗时间。
叶雨晴抹着眼泪往旁边站了站,江海清握住江叶雪的手腕,替他把脉,久久未曾出声。
叶雨晴担忧询问:“老头子,雪儿怎么样了?”
江海清眉头紧锁,显然他也是第一次碰见如此怪哉之脉象,最后他将把脉的手收了回去,变出一个小玉瓶,将一枚丹药喂进了江叶雪嘴里。
叶雨晴见此,再次追问:“可有诊断出是何原因?”
江海清将玉瓶封口盖上:“方才我给雪儿诊脉,发现他体内的纳灵海呈翻腾枯竭之象,却找不出原因”
叶雨晴是个温柔美丽的女人,哪怕今已年过五旬,却仍余韵尚存,江叶雪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打小就好生疼爱着,儿子突然间昏迷不醒,对她来说是莫大的打击,一听诊断不出原因,顿时红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去中州时还好好的呀,雪儿打小就忠爱医术,虽不曾正经习过武功,灵根却是至纯至净,当初我要是逼着他学些防身的武功,也不至于此……”
江海清见妻子伤心,低声安慰了几句,将目光转向旁边的铭琅:“阁下可否与我出来一下?”
铭琅不放心的看了床上的江叶雪一眼,点了点头,跟着江海清后面走出了屋子,站在了屋檐走廊下。
江海清刚停住脚步,身后就传来膝盖磕地的声响,他错愕回头,瞧见突然抱拳下跪的铭琅,急道:“阁下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小的没能保护好江少宗主的人身安全,害他如今昏迷不醒,还请江老宗主责罚!”
江海清被他突如其来的请罪弄得一愣,而后问道:“我为何要责罚于你?”
铭琅沉默片刻,答道:“小的乃毒宗宗主尉迟骞的亲身侍卫,名唤铭琅,宗主在中州时就对小的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保护好江少宗主,可小的不仅没有做到,还害得江少宗主昏迷不醒”
“你是毒宗的人?!”江海清脸色微讶,而后恢复了平静,将铭琅扶了起来:“起来说话吧,我不怪你”
铭琅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年过五旬的男子:“您不……生气?”
江海清笑了笑,道:“你可否与我讲讲,你们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何事?”
铭琅犹豫再三,念及还在屋里躺着昏迷不醒的江叶雪,简明扼要的将中州发生的一些事告知了江海清。
“宗主担心江少宗主继续待在中州会有危险,便命我将江少宗主护送回溢河,途中我们的马车被人拦下检查,江少宗主一怒之下咬了那罗刹门教主一口”
“再后来我便在马车内点了一根安神香,那时江少宗主并无异常,直到快进入溢河的时候,我如何都叫不醒人,一把脉才发现他体内的灵力正在诡异流失,情急之下我只得先封住他几处关键灵脉”
江海清虽仍是一宗宗主,却已有多年未插手仙门百家之事,大多数时候都是江叶雪在着手管理,他没想到只是短短几年,仙门百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微敛神色,抓住了铭琅陈述中的一处重点:“雪儿的病情很有可能与那个罗刹门的教主有关”
铭琅也仔细思索了一番,按理来说尉迟骞给他的安神香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从中州到溢河的路上,江叶雪接触的人除了他,就只有樊厌一个,怎么看都是他的嫌疑最大。
这时,屋里传来叶雨晴急匆匆的声音:“老头子,你快来,我发现了一处十分奇怪的地方!”
江海清和铭琅相视一眼,走了进去。
“怎么了?”江海清走到床榻边问,叶雨晴将江叶雪胸口那片沾上的几滴血渍指给江海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