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王上吩咐了,这婚服您一定得试……”那婢女还未说完,手里的婚服就被奉绡抢了过去,用力丢在了地上。
“滚!”
那婢女吓得瑟瑟发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殿下!您要是不试的话,王上是会怪罪下来的!”
“好,他拿你们来逼我是吧,我亲自去找他理论!”说着,奉绡就要往外走,可他刚到门口,就被守在门口的士兵拦了下来。
奉绡冷冷道:“滚开!”
“殿下,王上有令,你不得离开寝宫半步”
“还请殿下不要为难我等”
“你们不让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说着,奉绡掌心凝结灵力,朝门外的士兵轰了过去。
正往这边走来的笙儿见此,连忙出声喝止:“住手!”
奉绡动作一顿,冷冷看着她:“你来做什么?”
“殿下,我有话跟您说”笙儿屏退大殿里的婢女,将大殿的门关了上。
奉绡看着她神神秘秘的样子,问道:“什么事?”
笙儿看了他片刻:“是海熹公子的事”
奉绡脸色一变:“他怎么了?!”
“其实半个月前,海熹公子曾来南海找过殿下”
“你说什么?”奉绡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他怎么会……”
“他来南海的时候,殿下还处在昏迷不醒当中,为了见殿下一面,海熹公子大闹人鱼宫,与海蜇将军大战了两天两夜不休,后来我怕惊动了王上和王后,就扮作成殿下的模样,出去见了他一面”
说到这里,笙儿忽然跪了下去:“我将殿下即将要与羽族郡主大婚的事告诉了他,海熹公子一开始并不相信,我便找来一张婚契给他看,海熹公子看完以后什么话都没说就离开了”
“殿下,是笙儿擅作主张,您要打要罚,笙儿都毫无怨言!”
奉绡气急败坏:“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他来过!你好大的胆子!!”
“因为只有殿下与羽族郡主成婚,您的枯竭之症才能治好!那海熹不过一介泛泛之辈,殿下与他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闭嘴!”奉绡气红了眼,扬手一巴掌打在了笙儿脸上,指着大门道:“你给我滚出去!”
笙儿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仍继续道:“殿下,你与海熹公子已经不可能了,他对你已经彻底死心了,你知道他离开南海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他说,从此你与他两不相欠,永生永世不再相见,他祝您新婚燕尔,永结同心”
你我从此两不相欠,永生不再相见。
我祝殿下与郡主新婚燕尔,永结同心。
紧闭的大门打开又关上,红绫双喜满屋的大殿上空无一人,奉绡踉踉跄跄的跌坐在床上,眼睛几近空洞。
有什么东西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奉绡低头一看,是一块令牌。
他神情一愣,弯下腰将那块令牌捡了起来,拿衣袖将上面沾上的少许灰尘擦干净,珍宝一般捂在怀里。
他与海熹之间,就只剩下这么一块令牌了。
大婚当日,空中百鸟成群,海底宾客满座,一座喜红鹊桥连接云端和海面之间,整片南海锣鼓声天,红绫飘扬,花雨漫天,好不喜庆。
一袭华丽金丝婚服,头盖红纱的羽族郡主乘着颈戴大红礼花的青鸟从鹊桥上方飞过,身后百鸟争鸣,落红满天。
眼看吉时越来越近,身为新郎官的奉绡却仍躺在床上,在床榻这一方天地周围布下一道结界,任何人只要一靠近就会遭到攻击。
负责梳洗打扮的婢女都站在一旁不敢靠近,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眼看吉时都要到了,她们也是着急得很。
一直在外迎客的人鱼王见这么久过去了人还没来,亲自前去查明情况,一进潮汐殿,他差点没被气得半死。
“你们这是做什么!都什么时辰了还不伺候殿下更衣!?”
一位婢女道:“王上,殿下用结界把自己关了起来,我们无法靠近半步啊”
人鱼王一看果真如此,顿时火冒三丈,抬手一掌轰了出去,直接将结界轰了个粉碎。
结界粉碎的一瞬间,背躺在床上的奉绡猛地呛出了一口血。
“逆子!你给我起来!”人鱼王气急败坏的走到床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闹什么,今天这个婚你必须得结!”
奉绡默默将唇上的血迹抹掉,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道:“好啊,这个婚我结”
人鱼王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不禁一愣,奉绡直接越过他,任由候婢女帮其更衣。
送婚的群鸟拥着新娘落到人鱼宫门前,白花铺成的红毯从门口一路延伸到拜堂的正殿,两旁站满了前来贺礼的宾客。
花童手挎花篮随着新娘一同步入大殿,鲜红飘逸的裙摆长长拖在后面,犹如华丽的翎羽。
奉绡一身华丽婚服立在大殿上,羽族郡主忍不住抬眸看去,隔着薄薄一层红纱看见了站在大殿上的挺拔身影,殷红的唇角微微上扬。
奉绡面无表情的看着朝大殿上款款走来的女子,他想,若是朝他走来的人是海熹那该多好。
“殿下,请牵红绸”
奉绡看了眼递到面前的红绸带一端,久久没有伸出手,羽族郡主唇边的笑容愣了愣。
直到一旁的笙儿叫了他一声,他才从走神中缓过来,牵住了红绸一端。
“一拜——天地——”
奉绡看了一眼大殿上挤满的宾客,每个人脸上都是真心实意的笑容,他却觉得格外刺眼,拜下去的时候,他想着海熹鲜少对他露出的笑,便也跟着笑了。
“二拜——高堂——”
两人牵着红绸带转了个身,面向高堂,奉绡的目光与坐在高堂之上的父母短暂相交,而后移开了眼。
人鱼王后看着儿子淡漠移开的目光,欲言又止,只觉得心脏一阵阵抽痛,这场外人看来情投意合的婚礼,其实是单方的一厢情愿。
“夫妻——对拜——”
大殿上掌声激烈,奉绡看着面前的女子慢慢低下了头,唇边是再也抑制不住的欢喜,却迟迟没有完成这最后一拜。
他想到了那个梦,从悬崖上跳下去的海熹绝望的脸,心脏就如被钝器重凿一般疼得喘不上气来。
“报——!”
士兵的声音忽然将奉绡从心脏的钝痛中惊醒过来。
“何事非要在这个时候跑过来禀告?”高堂上的人鱼王不悦的皱了皱眉。
那士兵单膝跪在地上,抱拳道:“刚才有人送来一件东西,指名道姓要交给大殿下”
奉绡疑惑道:“什么东西?”
那士兵将手里的一个黑漆漆的木盒呈给奉绡,奉绡打开一看,当场愣在原地——那里面放着一个熟悉的白玉陶埙和一张纸条。
奉绡将陶埙和纸条从盒子里拿出来,将盒子随手一丢,慌忙将那张纸条打开,上面只写着一句话:想要陶埙的主人活着,就拿南海兵权来换!
“绡儿,怎么了?”高堂上的人鱼王后见儿子神情紧张,有些担心的问。
奉绡呢喃了一句海熹,忽然朝大殿外面跑去,丢下一众宾客面面相觑,满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