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不语的海熹忽然出了声:“为什么?”
他这句话问得不明不白,羽族郡主却会中了意:“因为秘法上说,只有灵修才可根治枯竭之症”
听到灵修两个字,海熹的心忽然狠狠疼了一下,他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平静:“如果枯竭之症这么容易就能治好,人鱼王又怎会苦寻多年无果?”
“当然没有这么容易,因为灵修的两人必须是相生相克体质,一方属阳,另一方就必须属阴,阴阳相克,生生不息,但殿下是阴阳体质,这也是他枯竭之症每到月圆之日就会发作的原因”
海熹看着她:“所以呢?”
“因为我也是阴阳体质,所以能救他的人只有我,可是……”羽族郡主忽然顿了顿:“这只是在你出现之前,我的自以为是”
海熹不解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两方阴阳双修可互相采补,却也有利有弊,双属性体质碰撞在一起会产生极其霸道的内力,若是双方强弱不一,很容易变成单方面的采补”
“但有一种体质除外,水灵之体可容纳这些霸道,甚至起到中和阴阳失调的作用,你便是拥有这种体质的人”
“你告诉我这些,恐怕不单单是想让我救他吧”知道自己可以帮上奉绡的忙,海熹心里是高兴的,但同时他也清楚的知道好处不可能白拿的道理。
羽族郡主道:“我可以将族中秘术传授给你来救他,但你必须答应我治好他之后离开南海,永远都不要再见他”
与此同时……
白沐瑾和钟离玖渊刚骑马离开沼泽之地,就在视野开阔的大草原上遭到了伏击。
白沐瑾翻身下马,躲开了射过来的一支暗箭,一脚踹飞了持剑砍下来的一名黑衣人。
“哥哥,过来我这边!”
白沐瑾看了一眼从四面八方冲出来的黑衣人,转身疾步朝马上的钟离玖渊跑过去。
与此同时,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一支暗箭猛地朝白沐瑾后背射来。
钟离玖渊骑在马上,朝白沐瑾伸出一只手,然后紧紧握住,将人用力一拉,拉上了马背,双脚用力一夹马肚,马匹瞬间狂奔了出去,暗箭瞬间射空。
一个领头的黑衣人道:“可恶,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钟离玖渊驱赶着马匹一路狂奔,白沐瑾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穷追不舍的黑衣人:“对方的目的怕是不抓到我们誓不罢休,这大草原上视野开阔,几乎没有可藏身的地方”
白沐瑾环顾四周,忽然一指远处的山丘:“阿离,我们往那里跑!”
钟离玖渊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了一眼,用力一挥缰绳,朝远处的山丘上跑了过去。
钟离玖渊忽然一松缰绳,搂着白沐瑾从马背上跳了下去,两人在草地上滚作一团,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消失在了茂密的草丛里。
躲在草丛里的两人看着从山坡上方掠过的黑衣人,见那些人并未发现他们,不禁松了一口气。
“哥哥,没事吧?”钟离玖渊从草丛里站起来,一同将白沐瑾也拉了起来。
白沐瑾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上的草叶道:“应该摆脱他们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嗯,好”
一道红光闪过,两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脱缰的马匹在一条小溪边停了下来,正低着头慢悠悠的嚼着嫩草,黑衣人将四周的草丛都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那两个人的身影,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顿时气得一脚踹在了马屁股上。
正在吃草的马匹受了惊,一撂后脚蹄子,将踹它的黑衣人踢倒在了地上。
人鱼宫,潮汐殿。
羽族郡主早已离开了寝宫,此时大殿里就只剩下海熹和昏迷不醒的奉绡两人,大门是紧闭的,这满屋喜红还是没变。
他想了许久羽族郡主的话,也犹豫不决了许久,他们才刚刚重逢,还有许多误会没有解开,就又要再次分开了。
“奉绡,半个月前你不告而别,我为此愤怒过,也怨恨过你,没想到半个月后却轮到我不告而别了”他自嘲的笑了笑:“你醒来后一定会很生气吧?”
他慢慢俯下身,将头轻轻靠在奉绡的胸口上:“她说得是对的,你是妖,我是人,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的父王母后也不可能接受一个人类”
奉绡放在身侧的手指忽然动了动,只不过海熹并未注意到,他仍然在自言自语:“这场婚礼,办得是对的,如果我没有找到南海,或许今日你就能与羽族郡主完成大婚,得到四海八荒的祝福,你也能成功治好枯竭之症”
他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忽然抬起头来看着眉宇略显不安而皱在一起的奉绡,慢慢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嘴角。
“别来找我,就算找到了,我也是不见的”
滚烫的泪珠忽然滴落在了奉绡的脸庞上,开出一朵绚丽的泪花。
昏迷不醒的奉绡慢慢睁开了眼睛,那眼里溢满了破碎的泪光——他其实一直都处在半梦半醒间,外界说的每一句话,发出的每一点儿声音,他都听得到,可是他动不了,也醒不过来。
他勾住手指,紧紧抓住海熹的衣袖,声线里带着轻微的鼻音:“别走……求你……千万别走……”
海熹见奉绡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又是欢喜又是激动得手足无措:“你,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你别起来,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水?”
奉绡紧紧抓住他:“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求求你千万别走,你要是走了,我就活不了了”
海熹脸上的欢喜逐渐凝固,然后慢慢变得僵硬,最后连牵扯嘴角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你……你都……听见了?”
奉绡看着他逐渐凝固的笑容,心里越来越不安:“我不会娶羽族郡主的,我只要你,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不要相信她的话,母后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只要我们好好跟他们说,他们一定会理解我们的,你别走,千万别走!”
“好,我不走”
奉绡一愣:“真的?”
海熹双手握住奉绡的手,笑了笑:“真的”
奉绡没想到他竟然答应得这么快,明明刚才还一副非走不可的语气,这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但此时身体太过虚弱的他根本没精力想那么多,海熹既然答应了他不走,应该暂时是不会走的了,他紧紧抓住海熹袖子的手才微微松了些力。
海熹问他要不要喝点儿水,奉绡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点了点头。
“慢点喝……”海熹将奉绡从床上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给他喂水。
一杯水喝光后,海熹起身要去再倒一杯,奉绡却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让我抱一下你”
海熹起身的动作一顿,笑着应了声好,就这么任由奉绡抱到何时撒手都好。
奉绡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了,连说出的话都是气音:“对不起,人界的不告而别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是害怕你会担心,才没将我枯竭之症发作的事告诉你,你别生我的气了”
海熹轻轻抚摸着奉绡的背:“我不生气,起码现在已经不生气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这个给你”奉绡微微退开了身,将那只完好无损的陶埙递给了海熹:“上面的裂痕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修补好了,这次我保护得好好的,没弄丢,没弄坏”
海熹看着那只陶埙愣了愣,伸手接过:“谢谢”
奉绡脸色虚弱的笑了笑:“你开心就好”
海熹将陶埙收了起来,见他脸色越来越虚弱,踌躇片刻,慢慢凑了近去,主动吻住了奉绡。
唇上传来的柔软令奉绡猛地一愣,他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用力掐了一下大腿,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海熹竟然主动吻了他?!
奉绡回过神来,微微将人推了开:“海熹,你……”
被推开的海熹重新吻了上来:“你的枯竭之症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的吻技实在是太过青涩,好几次差点磕到奉绡的牙,咬掉自己的舌头。
奉绡哭笑不得,微微恢复了点力气,搂着海熹的腰,将人翻身压在了床上:“……你想清楚了,灵修就等于要做那事,你要是不愿意的话……”
他话还未说完,海熹就出声打断了他:“能救你,我不后悔”
奉绡愣愣看着他,终于不再瞻前顾后,俯身吻了上去。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红蓝光辉相互交映纠缠,充斥着整座大殿,隐在层层红纱帘后的大红喜床上人影绰绰,如戏台上的皮影人物,由最开始的激烈交战,到两方激战日夜不休,直到最后一方气喘吁吁,疲惫不堪,再无半点再战的力气,这场精彩的皮影戏才暂时落幕。
海熹看着身上脸色逐渐由苍白转红润的奉绡,看来羽族郡主并未骗他,自己的水灵之体的确能有效的压制枯竭之症,他感觉到奉绡体内的灵力正在慢慢恢复。
奉绡抬起一根手指,动作温柔的帮他擦拭掉额角上的一滴汗珠:“在想什么?”
海熹抬起布满暧昧红痕的手臂圈住他的脖颈,继续往外释放着体内的灵力:“你感觉怎么样?症状有没有缓解一些?”
奉绡轻轻咬着他的耳朵道:“应该吧,我感觉没什么变化,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海熹有些犹豫,他的腰刚才弯得太久有些疼,从开始到现在已经快过去半天了,他们总共尝试了七次内力交融,每一次都成功了,可奉绡还是觉得没什么感觉,难道是方法不对?
海熹有些害羞的红了脸:“那……那再试一次……”
“嗯,好”奉绡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狡黠:“我想换个姿势,这样或许会更有效果一些”
海熹不知道这跟换不换姿势有什么关系,但既然奉绡觉得有用,他也没再多想,同意了。
奉绡欢欢喜喜的抱着人换了个姿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城略地,这一轮内力交融得格外漫长,海熹就算是从小习武的身体也扛不住这般折腾,直到他昏迷前,奉绡也还未结束。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