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毁了你，叫我如何下得去手？
钟离玖渊满脸震惊的看着白沐瑾：“哥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若是不毁了他，会有人被他连累的”白沐瑾紧紧抓住钟离玖渊的手臂，像溺水的蚂蚁，狼狈的抓住面前唯一的稻草，钟离玖渊发现他的手在抖。
“阿离，求求你……毁了他……或者……或者把他藏起来……随便丢到哪个没人的地方去也好……”
钟离玖渊的眼神是痛苦的，他咬着牙，紧紧握着拳头，天边的黎明即将到来，他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而是问了白沐瑾一个问题：“哥哥为什么要毁掉他？”
“……”白沐瑾似是被这个问题问到了，一时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口，慢而轻的吐出三个字：“他不……”
“他配”
最后一个配字还未说出口，钟离玖渊就打断了他：“在我看来，他是最有资格站上神坛的人，若他不配，这没眼的天下更加不配！”
白沐瑾愣愣看着他：“阿离……”
“他风光无限的时候，这势利的天下恨不得往死里巴结他，他被推下华丽的枝头，染了满身污泥的时候，这势利的天下恨不得将他往更脏的泥里踩”
渐退的黑暗被泛起的鱼肚白取而代之，钟离玖渊看着他，那眼神像是看穿了一切，他知道所有秘密，却只能选择隐瞒。
“哥哥，与这肮脏的天下相比，你还觉得他不配吗？”
“我……”白沐瑾失了声。
配吗？
他不知道。
黎明的第一抹光照了进来，将空荡荡的大殿分成两界，一明一暗。
“哥哥，我在”
钟离玖渊伸出双手，却并未上前，而是静静等着白沐瑾主动朝他递过双手，紧紧握住，将他拽出黑暗，拥入怀中，亲手为他披上一层阳光，然后俯下身，亲吻了这束光。
昏暗的大殿彻底变得亮堂起来，温暖的阳光照射在神像眉语目笑的脸上，衬得那笑容更加温润和煦。
纠缠许久的唇舌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乱，更乱的，是白沐瑾的心，他微微睁大的美眸里依然徘徊着震惊与错愕，心脏更是怦怦怦跳个不停。
这个吻来得太措手不及，他花了好长时间才稍微缓过神来，第一反应脸就先不争气的红了。
钟离玖渊其实是不安的，压抑了那么久的情愫，一忍再忍的冲动，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捅破了那张窗户纸。
但既然纸已经破了，自己的心思也没有藏好，那干脆就坦白一切算了。
“哥哥，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忍了好久，还是决定要说”
白沐瑾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气息再次变得凌乱起来，他愣愣看着面前俊朗丰神的男子，眼神似是期待又似是畏缩。
钟离玖渊神色温柔依旧，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似有烈火燃烧，熠熠生辉：“哥哥，白沐瑾，我钟离玖渊心悦你”
“从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
“无法自拔”
“无药可救”
他撩袍跪下，终于寻回了被他弄丢的那份珍宝，万般珍爱的握住了白沐瑾的手：“哥哥，你是否，也心悦于我？”
“我……”白沐瑾诧异的捂着嘴巴，说不出话来，他看着面前单膝下跪的男子，感受着那份从相握的掌心里传导过来的炙热，眼前忽然一片模糊。
满院经幡随风飘扬，一颗颗灿金色的铃铛在微风中叮铃作响，无一不在呐喊着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白沐瑾忽然将手从那片温暖中抽离出去，钟离玖渊脸色微讶，一抹难掩的失落划过眼底。
柔软的唇瓣忽然落了下来，一个吻轻轻落在了钟离玖渊的额头上，他听见耳边响起白沐瑾的软软的声音：“我愿意的。这个答案我在结契的时候就告诉你了，是你傻，才没有发现”
钟离玖渊愣了一下，回想起结契时开的那个并不是玩笑的玩笑，唇边的笑意越漾越开：“嗯，是我傻，不仅傻还蠢，蠢得要死！”
白沐瑾微微退开了些，两人额头抵着额头，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都在那里面看到了彼此的倒影，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哥哥，我太开心了，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嗯，我也是”
氛围正好时，某条灯泡龙忽然冒了出来，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刺眼画面，重重咳了两声，提醒道：“咳咳……你们两个收敛点，马上有人来了”
白沐瑾一听这话，顿时什么腻歪甜蜜都没了，惊弹起来：“神像还没藏好！”
他慌慌张张要将那神像搬走藏起来，却已经来不及了，外面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传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交谈声。
“哎呀这次能平安渡过劫难，定是隐华君保佑，可得好好感谢感谢啊！”
“是啊是啊，我这不病一好能下床了，立刻就带着香纸来祭拜了！”
“走走走，大家一起！”
那些交谈声一清二楚的落到了躲在层层帘布之后的白沐瑾耳朵里，他仰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钟离玖渊，打着口型问他：“阿离，隐华君是你的封号？”
钟离玖渊直接沟通了两人之间的心灵感应，低沉磁性的声音在白沐瑾脑海中响起：“哥哥怎么知道的？”
白沐瑾说：“从山妖口中听到的，就猜了一下是不是你的封号，嗯？等等！”
白沐瑾忽然意识到一丝不对劲，略微一思索，然后满脸错愕的看着他：“难道这座神庙是专门为你而建的，那神台上消失的神像也是……”
最后一个你字还没来得及说，进入大殿的一群人看着空荡荡的神台皆是傻了眼。
忽然有人惊叫了一声：“神像呢——！”
众人原本欢欢喜喜的来祭拜，却不料受到了这么大个惊吓，拿在手里的香纸贡品全都掉在了地上。
果篮里的水果洒了一地，其中一个红彤彤的苹果越滚越远，最后滚进了层层帘布里，停在了脚边，静静的看着偷偷摸摸躲起来的两个人。
“……”
“……”
“……”
白沐瑾盯着那苹果看了一会儿，无辜的抬起脸来：“……阿离，我们这么偷偷摸摸的躲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啊？”
钟离玖渊看着那无辜的小眼神，忽然就起了坏心思：“哥哥想出去？”
白沐瑾毫无危险警惕的说：“反正神像也不是我们毁的……出去了……他们也不会误会什么……”
“神像我毁的”
“啊……啊？”白沐瑾一时没跟上思绪，愣愣看着他。
“所以我们不能出去”钟离玖渊使坏一笑，将怀里人的腰搂紧了些：“会被抓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