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西方传来的娱乐项目正在国内渐渐兴起…
穆广凌看她穿了一身自己挑选的衣服。莲青色女褂搭配彩绣百褶马面裙,容貌清丽又娉娉婷婷,她说:“现在松江府那边时兴跳交际舞,别人道那是群魔乱舞,又道男女拉拉扯扯、授受不亲,我倒是觉得挺好,可惜我家那位也是个版版六十四的人…以后你也要在交际场合露面的,倒是可以赶赶时髦学学跳舞!”
盼兮听了怔忡。
与穆广凌分别后,她在拱桥上站了一会,桥底下的锦鲤色泽艳丽养得极好,只是快入冬了,这池锦鲤瞧着也懒洋洋的。
怜碧问:“锦鲤也会冬眠吗?”
“不会!”盼兮撒了把鱼食,方才还慢慢悠悠游着的锦鲤通通涌了过来。
耳边落下一片唼喋声。
隔得远远的,就看到垂花门侧站了个人,再看清楚些,盼兮的脚步就加快了几分。
“穆长官!”
穆炎煦听到声音转身看她。
园子里的桂花已经凋谢了,落了一地的残叶,还是能闻到淡淡的桂花香,幽幽的花香随着她的步伐越来越浓郁得飘来。
盼兮看着他,好像与自己隔了层雾,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觉得好不真实。快半个月没见过他了,还是英武神气的样子,整个人染了层霜似的,眉眼间的冷厉感依然凛如寒风。
盼兮回过神来,不由一凛,问:“您刚回来吗?”
“回来好一会了,我在等你!”
盼兮杏眼圆瞪,吃惊道:“等我?”
穆炎煦点点头,也不废话,说:“走吧!”
盼兮紧跟着他的脚步,问“穆长官,您要带我去哪里?”
穆炎煦缓了缓速度,说:“答应过你的,带你去见你的父亲和哥哥。”见盼兮好像在担心什么,他又说:“放心吧,我同望舒说过了。”
上车后,盼兮想到牌桌上的对话还惦记着他的处境…她时不时偷瞄他两眼,穆炎煦坐在旁边闭目养神,坐在前排的司机同陆敬奉也一样神色自然,盼兮觉得自己的担心恐怕真是多余的。
看着看着就有些出神了…
突然穆炎煦睁开眼,正对上盼兮盯着自己瞬也不瞬的目光。
盼兮瞬间面红耳赤,她暗自懊恼。
穆炎煦泰然自若地说:“有件事早想同你商量了,只是这一阵事多就被耽搁下了。”
盼兮看向他,他变戏法似的拿了一本画册递给自己,盼兮接过,翻了翻,好奇地问道:“这是?”
穆炎煦说:“这本画册的主人,是我在金陵的老友牟京,他既是一位画家,也是一位美术教育家!”
盼兮继续翻看画册,每一幅画都是她从未见过的画法,强烈的色彩冲击,简单利落的线条,相互交织又相融,简单与明艳的鲜明对比,她在心里默默惊叹。
再抬头,穆炎煦正目不斜视地看着自己,盼兮嗫嚅:“谢谢穆长官,您之前让人送来的书卷我还没有全部看完呢!”
她每天如饥似渴的翻看那些书卷,《石渠宝笈》上的名家名作,她一幅幅的临摹,细细推敲,怜碧看不懂画,总觉得小姐画得跟书卷上印得没有区别,是一模一样。
盼兮苦笑,那哪能一样,实在差太多了,她的作品没有灵魂。
可她又不知道怎样才能把景物的精髓与灵魂共同展现在画作上。
穆炎煦见她捧着画册,如获至宝的样子,说:“我已经同他说过了,他看了你的画,愿意免费为你授课…”
“什么?!”盼兮怀疑自己听错了,看着穆炎煦黑沉沉的眼再次确认道:“这是真的吗?”
穆炎煦点点头。
那日黎望舒把朗诣的画像给自己看,她说盼兮的艺术天赋连周先生都叹为观止,他看着落在纸上儿子栩栩如生的画像,失神了好久。
生日那天敬奉带来了她送自己的寿礼,是一副山水图——群山巍峨挺立,瀑布气势磅礴,真是江山如画,翰墨淋漓。这样大气恢弘的画风,真不像出自于她笔下。
那几日当自己顿感疲牢时,只要看到挂着的那幅画,心底就会涌上一股暖流,默默抚平他的心绪。
“穆长官,太谢谢您了!”盼兮眼里是藏也藏不住的欣喜,她又有些担忧,住到明煦园后自己没少给穆家人添过麻烦,他们都待自己这样好,她既觉得愧疚又自问是何德何能…
“这两天你准备下吧,下周起,每天都要去牟先生那上课。”
“好!”
见她回答的畅快,穆炎煦不禁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