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泽生看着她美丽的桃花眼,带着惊讶的看着自己,心里一软,又急又快的低语:“青梅,我可以送你离开,外面的马车都准备好了!我四叔真的快不行了,这老和尚神神叨叨的,看着就是……”
青梅看着他手上的红绸,伸手拉住红绸,桃花眼透着坚定,声音淡然的道:“大公子,我既然来到这,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时辰差不多了!”
她的话就像一把刀,插在他的胸口,让他的心像被滕蔓紧紧缠住,透不过气来。
他心里揣测,她是不是被逼的?是不是有难隐之言?可是他却只能低低的应了声“好”他牵着红绸的另一端,一步步朝着大门走去。
大红灯笼下,四个小厮守在门口,看见新人走来,赶紧退开。
春和堂,是这别院最偏的院子。
温家别院占地百亩,可是住着的主子并不多,好多风景优美的院子都空着,自然不会住到这偏僻的院子。
可是今儿晚上却灯火通明,宽敞的房间里,一色的楠木家具,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老夫人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手里转动着佛珠,闻着那淡淡的药味,还有里面传来一声声的木鱼声,难掩心里的激动。
她期待那个姑娘的到来,真的能让自己面如金纸的儿子醒来,时不时的看向边上的灯漏,时辰快到了。
外面干净的道路上,温泽生牵着大红的喜绸,喜绸的另一端是自己想娶的姑娘。
随着春和堂越来越近,他的脚步越来越慢,很想说什么,可是却无话可说。
毕竟进了温家的大门,她就是自己的四婶了。
来到了春和堂的外面,温泽生放慢了脚步,等着她走近自己,才低声道:“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来找我。”
这声“四婶”他怎么也喊不出来,只能越过称呼。
“谢谢你!”
门口的丫鬟齐齐屈膝:“恭迎四夫人!”
温泽生踏步走上台阶,牵着红绸来到客厅,对着大厅里坐着的老夫人躬身:“祖母!”
“回来了,你先进去看看你四叔?”
温老夫人对孙子说完后,眼神就看向了大红嫁衣的新娘子,没有盖头的她,婷婷袅袅的站在那,红袖巧裁,轻拢瑞雪,樱桃口浅晕微红,春笋手半舒嫩玉;虽然没有闭花羞月,沉鱼落雁之貌,可也眉目如画,美很是俏丽端庄,看着非常顺眼。
青梅也有点疑惑,她还以为会有大公鸡拜堂的画面呢?现在这样,自己这能算成亲吗?
王嬷嬷已经用眼神示意温泽生往里面走,他也不好停留,躬身一礼后就穿过花厅去了卧房。
温老夫人起身扶着王嬷嬷的手来到青梅的面前,和蔼的道:“青梅,你为了老四来到这里,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护着你。”
青梅早先的时候,听温君昊说过自己的娘。
老夫人出身名门,她的祖父曾是大秦的兵部尚书,父亲书画双绝响誉大江南北,位居翰林之首,她的哥哥是御前侍卫;可是在先皇的狩猎中,遇到最危险的刺杀,为了救先皇,哥哥身首异处,祖父和爹受伤后听闻哥哥的噩耗……
老夫人的娘也受不住这打击,很快就郁郁而去,老夫人被沈太妃养大,皇上亲自指婚,十里红妆嫁人。
老夫人和夫君一生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年过四旬,还老沣生珠,生下来幼子。
三个儿子都是喜文不喜武,可是也都是两榜进士,就是温君昊自小好动喜武。
老夫人不仅为独苗苗的温家开枝散叶,还育儿有功,又能管家理事,夫君敬爱,儿子敬重,在温家说一不二。
大夫人和自己的夫君敢闹腾,在妯娌间说一不二,可是在婆婆面前不敢大声说一句话,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这不仅是因为孝道,因为儿子孝顺,还因为温老夫人震得住儿媳妇。
青梅看着她年约六旬,头发半白,中等身量,眉眼带着欣慰的看着自己,耳朵上垂着小拇指尖大小的红宝石耳珰,穿了件红色绣万福的褙子,哪怕此时看着青梅的神色柔和,也难遮掩那浑身的气势。
青梅心里想了一下,还是跪下行了个大礼:“青梅拜见娘!”
“好孩子,快起来!”
温老夫人亲自伸手扶起她,看着她低声道:“青梅,小四被人暗算受了伤,如海大师说有妖孽缠住他,你八字好,一定能让小四醒来的。”
“是,我必定听如海大师的安排,好让四爷早点醒来。”
青梅虽然答应的爽快,可是心里担忧那老和尚要是道法高深,会不会看出自己的来历,顺便把自己给“咔擦”了?
为什么会歪楼呢?我明明出身在普通的读书人家,有百来亩地,还能算个吃穿不愁的小户之家;可是遇到了温君昊,以为自己是麻雀变凤凰?现在却是半夜新娘,大红花轿白灯笼,难不成还要变成玄幻修仙?
“老夫人,如海大师说时辰到了,请四夫人进门。”
“好,那我们进去!”温老夫人眼神一正,面容就严肃起来,带着让人不敢违逆的气势。
青梅慢慢的跟着她的脚步走进去,穿过灯火通明的花厅,走到了珠帘门口,里面的两个丫鬟乖巧的拨开了珠帘,躬身行礼却不说话。
里面飘散着淡淡的药味,触目所及都是大红的绸带和红布,走进去是圈椅和小桌子,还有庞大的如同小房子,雕功精美的楠木垂花柱式拔步床。
床前不远处美人榻上却盘腿坐着个和尚,一身灰白的僧袍,面容慈和,五官平常,神色严肃的看着自己,双手合十,低声道:“阿弥陀佛,女施主终于来了!佛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他的声音说不出的温和,似乎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让人顿时生出礼佛之心。
青梅下意识的看向他的眼睛,却觉得那眼神太过诡异,似乎能吸人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