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稍微有些身份低微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说不定还在外面养了几个柔软不能自理的外室,更加说不定经常去青楼寻欢作乐。
这一切都让慕云欢本就多疑的性子变得更加没有安全感。
也许这就是慕云欢觉得可怕的地方,这里所有众所周知的东西,如男尊女卑、皇权至上、男子三妻四妾坐享齐人之福和各种无视人尊严的规矩,都是她不想接受,也讨厌去接受的。
慕云欢叹了口气,罢了。
明日还得出去给揽月阁传消息。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沈离夜就算再气,总不能把她卷吧卷吧扔出去。
因为眼睛的缘故,她睡觉不熄灯。
明亮发黄的灯光下,慕云欢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回都没睡着。
与此同时。
主院里。
沈离夜坐在木制轮椅上处理公事,眉若墨描,透着肆意的乖张和锋利,俊美的脸上绷得紧紧的。
临风瞧着自家侯爷脸色深沉漠然,大抵就明白他怒气尚未散去,但时辰太晚,他只能开口问:“侯爷,今日太晚了,不如明日再处理吧?”
“明日上朝若是皇上问起来,你可有答复之言?”沈离夜眉眼深沉冷冽,半点都没移动目光,淡淡道。
“但如此对您眼睛着实不好,慕姑娘的眼睛不好,若是您的眼睛再出了问题……”过了这么久,临风也终于掌握了规劝沈离夜的关键点:慕云欢。
凡事只要提上慕姑娘,自家侯爷多少都会听进去一些。
沈离夜没说话,幽暗凛冽的眸光依旧落在账本上,但过了片刻,他将那账本扔在桌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
慕云欢,你真是要命。
他闭目养神片刻,手指揉着太阳穴,哑声问:“她睡了吗?”
“慕姑娘的房间还亮着灯,想来应该是睡了。”临风如实说。
“她睡觉向来不熄灯。”沈离夜靠在椅背上,举手投足间尽显烦躁。
她连睡觉都不肯熄灯,可见她是多么不安。
临风点了点头,看了看自家侯爷的神情,抿了抿唇,思索了片刻才说:“侯爷,其实……慕姑娘是在乎您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因为您去青楼就如此生气了。从雪山开始认识到现在,属下还没见过她生过这么大的气。”
沈离夜何尝不知。
她的锋芒毕露、冷漠狠厉都是对敌人。
对待身边的和无辜的人,她最是善良耐心不过。
纵使她每次嘴上要强,但眼中和动作间的温柔做不得假。
可偏偏,她就是嘴上最要强。
不肯面对自己的内心。
越想越烦躁,沈离夜定了定神,才重新拿起账本,登时眸中彻底冷了下来。
方才沉浸在怒气里,他看得并不仔细,现在再看,很快就发现了这账目不对的地方。
临风瞧见沈离夜的神色变化,急忙问:“主子,这账本有问题?”
“呵。”沈离夜攥紧手里的账本,眯了眯眸,嗓音又低又哑,饶有兴趣道:“秦世恩上交的账本。”
他将那账本收起,嘴角噙着冷笑:“准备好人,明日去成国公府一趟,正好有些仇,也得算一算。”
翌日。
秦世恩刚上朝回来,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沈离夜一身黑红官服,腰间挎着绣春刀,他长腿一迈,强势踏进了秦府:“秦二爷,今日下朝这样早?”
话音刚落,身后跟着十几个暗羽卫走了进来。
自从沈离夜退下疆场之后,皇帝不仅给他封了定北侯,更是给了他暗羽卫都指挥使的职位,专门替皇帝审查官员,暗杀官员,一旦坐实官员犯事,沈离夜可先斩后奏,他就是皇帝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能给沈离夜这样大的权利,可见皇帝对于他的信任和器重。
纵使秦世恩脑子傻了,也不会以为沈离夜是来找他闲聊的,命人给他上茶,面上带着笑:“不知侯爷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一身黑红官服,将他的身形衬得越发瘦削挺拔,气场强大邪肆,沈离夜眉眼漠然清绝,将手中的账本往秦世恩面前一扔:“这是昨日户部上交的账本,本侯不才,就算秦二爷将这账目做的再漂亮,也瞧出了些漏洞,不知秦二爷有何解释?”
秦世恩神色微有些慌张,随即恢复正常,拿起那账本道:“户部掌管国家财政,账本繁多又复杂,户部四千本账,这是其中一本,许是要与旁的账目结合起来看是对得上的,侯爷是武官,不懂其中弯弯绕绕也实属正常。不过,这账本原本是我户部呈给皇上过目的,却不想如何到了侯爷手里?”
这话,就是在说沈离夜越俎代庖,藐视皇上了。
“本侯看不看得这账本,何时是由秦二爷说了算?”沈离夜薄唇轻勾,唇角噙着的笑容满是狷狂,眉锋分明,不似在慕云欢面前清冷平和,而是透着乖张和邪肆的戾气。
“下官岂敢,侯爷说笑了。”秦世恩被眼前人的气场压得心里紧绷,急忙开口道。
暗羽卫只受皇上掌管,旁人没有半点置喙的权利。
秦世恩饶是户部尚书,官居二品,又是成国公府的二爷,但见了沈离夜,也只能自称下官,沈离夜的权势和震慑力之大可见一斑。
“二爷既然有了解释,本侯便将这账目和解释都一同呈上去,是福是祸,二爷自己担着。”沈离夜从高处俯视他,像是俯视地上渺小的蝼蚁。
见沈离夜并未揪着这账目不放,秦世恩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佯装神色镇定,脸上又挂上笑,还没等他说话,面前的这尊杀神再次开口。
“本侯今日前来,倒不是为了这桩事。前些日子本侯从江州回京,路途中遭到了贼人的行刺,经过一番拷问,竟问出是受了二爷独女,秦芊芊指使的。”
沈离夜大拇指尖将绣春刀从刀鞘中抵出,声线阴冷狠戾,浑身杀戮的戾气并未消散:“今日,本侯倒是要向二爷讨个人的。”
秦世恩面色一白,心中暗叫不好,着急忙慌地解释:“侯爷许是查错了,我家秦芊芊自小养在深闺,并不认识外面的什么贼人……”
“二爷这意思,是不肯交人了?”沈离夜收起唇角阴冷的笑意,眸光泛着森冷寒意,一字一顿,裹满冰刀:“那本侯便自己取了!”
话音刚落,身后暗羽卫就把秦芊芊押了上来。
“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