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浅淡清爽的檀香,除了沈离夜睡过还能有谁?
揉了揉太阳穴,慕云欢根本想不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正想到此处,就听见门外若耳满是焦急的呼喊声:“夫人,夫人,你醒了吗?”
“我醒了,进来吧。”慕云欢揉着头回答。
若耳神色有些慌张,却没开口说话。
见他有点奇怪,慕云欢就先开口问了:“你们家侯爷呢?”
“啊,侯爷他上朝去了。”
“他昨晚上……是在这儿睡的?”慕云欢有些试探地问。
若耳回答的委婉:“侯爷他……他昨夜进了您的房间,就再没出来过。”
一句话,慕云欢直接怀疑人生。
难不成她一喝醉酒,又自己梦游跑到侯府睡沈离夜了?
不是,敢情她是磁铁,沈离夜是铁啊?
从红袖招到侯府怎么说也有两三条街的距离,怎么每回喝醉了都找他?
她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对,她向来没穿过白色的衣裙,眉头紧皱:“我身上的衣服谁换的?”
这霜白清冷的衣裙,倒像是按照沈离夜的喜好安排的。
若耳有点懵,如实回答:“属下那时不在,但侯府里……除了您没有别的女子了。”
“沈离夜!”慕云欢几乎是咬牙切齿出声。
他定不会让别的男子给她换衣服。
趁她醉,脱她衣是吧?
若耳神色带着几分慌乱,像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开口,过了片刻辩解道:“夫人,昨夜您浑身都湿透了,想来侯爷也是一时情急,担心您染上风寒。”
秀眉一拧,慕云欢发现了不对:“我?湿透了?昨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愣愣地看了慕云欢两眼,若耳才反应过来:“您昨晚上在红袖招喝醉了酒,被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带回了长春宫,再然后侯爷把您从皇宫救出来的时候,您就已经湿透了。”
昨晚,醉酒,皇后,救。
慕云欢迅速提取他话中的关键词,仅仅在一个呼吸之间,就猜到了大半,神色严肃地问:“你说昨晚,那我被带进皇宫具体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戌时以后。”若耳回答。
戌时宫门就落锁了!
沈离夜是无召入宫!
登时,慕云欢彻底明白过来,他根本就不是上朝,所有看不惯他的现在恐怕都变成了豺狼虎豹,恨不能一口一口将他分而食之!
“我要进宫。”慕云欢着急了一瞬,压下担心彻底冷静下来。
若耳神色着急,急忙拦住慕云欢:“夫人,侯爷交代了,这件事儿和您没有关系,让您不要担心,最迟午后他也就回来陪您用午膳了。”
“跟我无关?他进宫就是为了我!”慕云欢深呼吸了一口气,“若耳,沈离夜昨晚那是无召入宫,朝堂上那些言官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这种时候,我怎么能看着他一人去!你相信我,我能帮他!”
若耳也担心沈离夜,见慕云欢这么说,只能让出了路,“夫人,属下也一起去。”
……
御书房。
深夜无召闯宫,形同谋反!
谋反这顶大帽子一旦扣下来,罪名之重,足以压死人。
沈离夜在朝堂上已经被十名言官联名上书弹劾,请求皇上罢免沈离夜暗羽卫都指挥使一职,削去爵位,贬为庶人。
就算皇帝心底再想偏袒他,也不得不严肃处理此事了。
下朝之后,皇帝苏舜,特地将秦世恩、周允、太子苏怀瑾和沈离夜叫到了御书房商议此事。
“父皇,昨夜行止也是一时情急,当时没有别的办法,才会无召入宫,儿臣以为,行止此举虽然鲁莽有罪,但万万沾不上形同谋逆的罪名!况且行止向来忠心为国,战功赫赫,又不止一次地救过儿臣和安宁,万万不可能存有半分谋逆之心!还请父皇明鉴!”
苏怀瑾一身明黄色蟒袍,脸上没了往日的温润笑容,满眼严肃和认真地帮沈离夜辩解。
“太子殿下此话恐怕太过有失偏颇了吧?定北侯战功累累确实不假,但自从回京之后,得到皇上赏识,得了暗羽卫都指挥使一职,行事作风越发肆意强势,如今做事更是喜怒无常,嚣张跋扈,利用皇上对他的赏识和重用,公报私仇不知多少回,此事整个汴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上次竟是凭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人,做了假口供便提着刀进了成国公府。如此嚣张跋扈,恃宠而骄之人,有何事是做不出来的?”秦世恩嗤笑了一声,冷笑着继续说:
“太子殿下与定北侯私交甚好,自然不管如何都会帮着定北侯辩解。”
沈离夜被御林军看管着,浑身云淡风轻,神色冰冷漠然,像是半点与他无关似的。
苏怀瑾眉梢带怒,冷道:“秦大人恐怕才是真正的有失偏颇?你与行止早结仇怨,你对行止自然怀恨在心,半点都不会说行止的好,恐怕恨不得行止此时被乱棍打死吧?”
皇上苏舜眸色深沉扫了沈离夜一眼,随即又恢复正常,当着和事佬:“怀瑾,秦爱卿莫要起争执,既然你们双方都觉得对方有所偏颇,那便请周爱卿秉公直言吧。”
周允身穿官服,颇有几分容人之意,含着笑道:“回皇上,微臣与侯爷没什么私交,也没什么仇怨,此事侯爷确然也是情急之举。此事也是轮不到微臣发言,加上微臣素来嘴笨的很,说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定然是不如秦大人和太子殿下的建议。”
言语间全是谦虚,倒像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朕既然让你说,你便说。”皇帝双手负在身后,冷声道。
周允无奈一笑,这才开口:“微臣说不出什么,皇上既然一定听,微臣只能硬着头皮说件趣事,缓和缓和紧张的气氛,小时候在巷子口捡到一条蛇,当时觉得养蛇威风,那蛇也粘微臣,对微臣唯命是从,极为乖巧听话,便日日尽心尽力地照顾它。后来那蛇渐渐长大了,微臣再也控制不了它了,后来它竟是张嘴想要咬微臣,当时微臣立即就命人将他打死了。”
沈离夜抬眼瞧了周允一眼,微微勾唇,亳不意外他的说辞。
“哦?那按照周爱卿的意思,朕是应该削去行止的爵位,免了他的职位,再将他乱棍打死?”皇帝含着笑道。
周允对上皇帝的笑容,脸上瞬间挂不住笑,有些慌乱道:“皇上圣明,自有决断,微臣只不过是说了一件儿时趣事罢了。”
“秦爱卿的意思呢,朕该如何惩处行止?”皇帝笑眯眯地看向秦世恩。
皇帝还叫着行止,秦世恩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就凭这一件事,根本动摇不了沈离夜半分。
御书房议事根本就是一个幌子,皇上只是为了借用他们三人商议的名头,顺理成章地包庇沈离夜!
秦世恩恨得不行,可只能咬牙切齿地推翻自己:“微臣以为,定北侯确然是忠君爱国,昨夜也定是情急无奈之举,如此情况恐怕不、宜、重、罚,鞭刑三百以儆效尤便可!”
皇上展露笑颜,像是没事人一样哈哈大笑:“那便就听秦爱卿的,来人,将定北侯拖出去鞭刑三百!”
对于这样的结果,沈离夜眉目未变,神色平静淡然,像是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
正在此时,一道女声从御书房外响起:
“皇上,民女慕云欢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