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面前乱喊乱叫成何体统?!”
王公公当场就斥责出声。
那小宫女被吓得脚一软就摔在了地上:“皇上赎罪,奴婢不是成心的,确实是安宁公主失踪了,奴婢心下着急才会一时失了分寸,求皇上饶过奴婢这一回。”
皇后一听,立即慌了,破口大骂:“安宁失踪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是饭桶吗?本宫让你们一群大活人,加在一起看不住一个昏迷的人?弄丢公主你们该当何罪!”
“皇后。”苏舜怒斥出声。
苏舜这一嗓子,皇后就像是羊遇见了狼,没了半点嚣张气焰,急忙道:“皇上,臣妾是真的担心安宁啊!不管皇上您再怎么嫌恶臣妾,可安宁始终都是皇上您的亲生孩子啊!您难道就一点都不着急么?”
苏舜脸色阴沉,“是谁教的你,这样对朕说话?”
一听苏舜这话,皇后越发不满了,嘴里振振有词:“皇上!您睁开眼睛看看,现在是你的亲生女儿失踪了!您不派人去寻找,就只是在这里找寻臣妾的错处么?”
皇后虽不得皇上喜爱,甚至遭受皇帝嫌恶了半辈子,但她能够在皇后这个位置上坐稳证明她是有底牌的。
先皇的赐婚圣旨和她的爹爹当朝方丞相,就是皇后最大的倚靠。
只要皇帝揪不住她极大的罪证,就算他想要废后,也没那么容易。
苏舜剑眉一拧,脸色愈发难看,示意王公公去找,再看向皇后时,满眼厌恶:“连安宁都看不住,皇后敢说自己很争气?”
皇后被这句讥讽噎住,“之前安宁患上癔症时,皇上就不甚关注重视。臣妾好不容易将安宁的精神养回来一些,可皇上您呢!为了外人,竟是忍心将她送进暗羽司!皇上您宁愿去相信江州来的那个出身低下的商贾之女,而去怀疑自己的女儿!那暗羽司是什么地方,皇上您最是清楚,您将安宁送进去,那就是想要她的命啊!”
皇后一向最重视安宁公主,为了她从来是什么都敢做的。
“皇后,这些年你将安宁教成什么样子你自己最是清楚。安宁是朕的亲生女儿,朕何时曾经亏待过她?安宁出生,朕瞧着你们母女情深,才破格恩准安宁能在你身边长大。结果你把朕的女儿教成这副模样,巧言令色,最会虚以委蛇,她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抢到手,抢不到手便毁了,如此霸道如此自私,这些朕便忍了。可如今你竟是将她教得越发过分,嚣张跋扈,心狠手辣,为了嫁给行止,不择手段地残害生命,甚至假传圣旨,还装模作样地在朕面前请罪!”
苏舜气急了,目眦欲裂:“安宁被送进暗羽司,都是你一手促成!她都是被你害。”
皇后脸色煞白,“皇上,臣妾和安宁都是冤枉的!”
“冤枉,你没死别人才冤枉!”苏舜嘴毒得很,冷笑连连:
“你这样心如蛇蝎的女人,用得着朕冤枉你?假传圣旨确实是安宁所为,但将行止骗来长春宫,却没有一个宫女小厮服侍,皇后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不是你怂恿的安宁?若不是你是太子的母亲,又是先皇钦点,朕早已废后!朕最后警告皇后,若是你再敢害人,就算方灵舟也保不住你!”
苏舜拂袖而走,沈离夜冷着脸跟上去了。
满宫里宫女和太监出动,终于在皇宫的城墙上看见一袭白衣,披散着头发的安宁公主。
底下皇后带着一群宫女和太监焦急地等在城墙下。
“安宁,你这是做什么啊!别让母后担心,快下来,这么高的地方太危险了!”皇后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颐指气使地对着周围宫女太监道:“快啊,你们快上去将公主带下来啊!本宫养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苏舜脸色铁青,看着安宁公主站在城墙上,胡乱起舞,隆冬的冷风将她的衣裙吹个不停。
安宁公主像是彻底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站在城墙边上,对着皇后道:“母后!你们别上来,上来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皇后神色大变,急忙稳住她:“好好好,母后不上来,也不让他们上来,你乖乖地站在原地不要动好不好?”
“不动……站着不动……”听见这句话,像是戳到了安宁公主的心窝,她神色疯狂迷茫,喃喃道:“好,安宁不动,行止哥哥一定要来找我啊……行止哥哥当初就是让安宁别动的,安宁什么都听行止哥哥的……”
在安宁公主呢喃间,她的脚隐隐有往前走的趋势,险些就要摔下去,吓得皇后心惊肉跳:
“安宁别动!安宁你别吓唬母后,你告诉母后,怎么了?究竟为什么要寻死啊!”
苏舜铁青阴沉着脸,眸中是掩不住的担心和怒气,暗中吩咐王公公带着人慢慢上城墙将人带下来。
安宁公主泪流满面:“母后,行止哥哥是不是真的不要安宁了?从十二岁起,那清冷的月夜,行止哥哥将我从敌军手里救下来,我就想要嫁给他。敌军想要抓住我去威胁父皇,但那一日,行止哥哥就像是天神一样,从天而降,将我救下,他说有他在,无人敢动我半根手指头。可是他现在不要我了……”
“安宁不要胡思乱想了,行止怎么可能不要你呢?”皇后眼含热泪,也不管说什么,只要能够将安宁公主的情绪稳定下来。
沈离夜眉眼阴鹜冷漠,对上苏舜的眼神,他抿唇不语。
苏舜沉着嗓音道:“行止,如果你知道有今日,还会不会义无反顾地去救安宁?”
沈离夜薄唇轻抿:“皇上,没有如果。”
“不救安宁你不会坐上今日的位置,很难遇见云欢。可你救了安宁,害了她一辈子,也害了自己一辈子。”苏舜自然明事理,懂黑白,可也忍不住心疼自己女儿:“这是死局。”
“母后你别骗我了!行止哥哥那样厌恶我,他又怎么可能要我?他马上,马上就要娶那个女人了,他是不会要我了,我这条命是行止哥哥救的,他都不要我了,我还活着有什么用?”说着,安宁公主的脚就慢慢往外迈。
苏舜实在忍不住冷怒开口:“不过就是个男子!你是朕的安宁公主,是整个大宋国唯一最为尊贵的公主,要怎样的年轻才俊没有?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竟犯得上搭上自己的性命?”
他心疼安宁,却也深知爱恨情仇都不在自己能够掌控的,例如他一如二十年前一样嫌恶皇后,以及苏舜自己都没料到,会如此不可自拔地爱上楚眉,心底再容不下别人。
若是苏舜没爱上楚眉,不懂得爱人的滋味,定是会逼沈离夜娶安宁公主。
“父皇……你那样喜欢楚眉,可曾想过她有朝一日若是和别人成亲,成了别人的夫人,你会心痛吗?安宁现在心真的好痛,若不是行止哥哥,就算父皇找尽了天下的男子,安宁也不愿意要!”安宁的白裙随风飞舞,眼泪像是断了线。